新副本:旧书疗养院
传送白光消散时,陈奕恒的后背正抵着面潮湿的墙。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红砖,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,像未干的血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指尖还残留着蓝火灼烧的温度——自从玩具诊所里那团活物彻底没了动静,他的小腹就只剩片空荡荡的疼,像被人挖走了块肉。
“又在发呆?”张桂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烟味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小腹上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,“疼得厉害就说。”
陈奕恒没回头,只是盯着脚边的杂草。草叶上沾着的露珠泛着光,像无数只盯着他的眼睛——和向日葵幼儿园里那些孩子的眼睛一模一样。“不疼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就是觉得……空。”
大广播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的喇叭里钻出来,老旧的喇叭滋滋作响,像只快死的蝉:
【左奇函第二块灵魂碎片所在副本锁定:旧书疗养院】
【主线任务:找到“会写日记的病历本”】
【副本提示:别相信穿白大褂的护士,她的口罩下藏着两张嘴;疗养院里的书会吃人,尤其是封皮印着向日葵的;午夜一点后别去药房,那里的药瓶里泡着孩子的手指】
【特别警告:禁止触碰走廊尽头的“遗忘病房”,进去的人,都会变成书里的字】
杨博文从口袋里掏出根烟,指尖的打火机打了三次才冒出火。烟雾模糊了他的脸,却遮不住眼底的红血丝——自从拿到第一块碎片,他就没合过眼,总在梦里听到左奇函的声音,说“文哥,我疼”。
“你的烟快烧到手指了。”陈奕恒突然开口,他往杨博文那边瞥了眼,对方的指尖已经被烫出个水泡,却像没知觉,“别拿自己的手不当回事,左奇函要是知道了,又要跟我闹。”
杨博文的手猛地一颤,烟蒂掉在地上。他踩灭烟蒂的动作很重,像是在发泄什么:“他不会知道。”声音冷得像冰,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至少现在不会。”
张桂源往走廊深处走了两步,发现墙上挂着的相框都蒙着层厚厚的灰。他伸手擦掉灰,相框里的照片让他瞳孔骤缩——是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,每个孩子都戴着小黄帽,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容,最中间的孩子,脸赫然是左奇函小时候的模样,手里抱着本封皮印着向日葵的书。
“看来这里和幼儿园有关。”张桂源的声音很沉,他回头看向陈奕恒,对方正蹲在地上,指尖戳着块碎玻璃,玻璃映出的他眼尾泛红,像刚哭过,“别碰玻璃,可能有问题。”
陈奕恒没听,反而把玻璃捡了起来。玻璃映出的画面突然变了——是向日葵幼儿园的操场,他正举着蓝火往孩子们身上烧,那些孩子的惨叫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,而他的小腹上,那团活物正在剧烈挣扎,最后化作缕黑烟,消失在蓝火里。
“原来它是这么没的。”陈奕恒的声音很轻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,是红色的,滴在玻璃上,烫出“滋滋”的白烟,“我还以为……是它自己走的。”
张桂源冲过去抢走玻璃,用力摔在地上。玻璃碎成无数片,每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:有左奇函被影子撕碎的场景,有杨博文靠在铁门上哭的场景,还有他自己抱着陈奕恒,在别墅里说“我们一起”的场景。
“别看了!”张桂源的声音发狠,他攥着陈奕恒的手腕往走廊深处走,“再看下去,你会被副本困住。”
药房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出“滴答”的水声,像有人在滴血。杨博文推开门的瞬间,腥甜的臭味扑面而来——药架上的药瓶里泡着的不是药材,是一根根孩子的手指,指甲上还涂着彩虹色的指甲油,和向日葵幼儿园里那些孩子的同款。
“找到了。”杨博文的声音很沉,他指着最里面的药架,那里放着本棕色封面的病历本,封皮上写着“左奇函”三个字,字迹歪歪扭扭,像刚学会握笔的孩子。
他伸手去拿,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。穿白大褂的护士站在他身后,口罩下传来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,像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滚动。“这不是你的东西。”护士的声音很尖,像指甲刮玻璃,“偷东西的孩子,要被喂书哦。”
杨博文猛地回头,看到护士的口罩下露出两张嘴,一张在正常的位置,另一张在下巴上,两张嘴都咧着诡异的笑容,露出尖尖的牙齿。“滚开。”他掏出手术刀,刀尖对准护士的心脏,“不然我让你变成书里的字。”
护士突然笑了,下巴上的嘴吐出根舌头,上面缠着根头发,是左奇函的。“你打不过我。”护士往药架后面退,药瓶里的手指突然开始动,像无数只小手在往外抓,“这里的书,都听我的话。”
书架上的书突然开始往下掉,每本书的封皮都印着向日葵,书页翻开的瞬间,露出里面的内容——是用孩子的血写的字,上面记录着每个孩子的名字,和他们被“喂书”的时间。
杨博文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看到其中一页写着“左奇函,五岁,偷了护士的糖,被喂给《向日葵的约定》”,字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小黄帽,像个嘲讽的笑脸。
“文哥!”左奇函的声音突然从书里传出来,带着哭腔,“我好疼,书在咬我的手……”
杨博文的手抖得不成样子,他举起手术刀往书砍去,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陈奕恒拦住。“别砍。”陈奕恒的声音很轻,他指尖的蓝火在掌心跳动,“书里藏着碎片,砍碎了,碎片也会碎。”
护士突然扑了过来,下巴上的嘴张开,露出里面的牙齿,像要把杨博文的头咬下来。张桂源及时冲过来,一脚踹在护士的肚子上,护士发出声凄厉的惨叫,身体突然开始变形,最后化作本封皮印着向日葵的书,掉在地上,书页哗哗作响,像在求饶。
“快拿病历本。”张桂源的声音发沉,他拽着陈奕恒往药架那边退,“副本要开始塌了。”
杨博文抓起病历本,翻开的瞬间,红色的碎片从里面飘了出来——左奇函的第二块灵魂碎片,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,像颗跳动的心脏。碎片碰到他指尖的瞬间,他突然听到左奇函的声音,很轻,像在耳边说:“文哥,我等你。”
药房的天花板突然开始往下掉灰,药架上的药瓶纷纷炸裂,泡在里面的手指像下雨一样往下掉。“快跑!”张桂源拽着陈奕恒往门外跑,杨博文紧跟在后面,手里紧紧攥着病历本和碎片。
跑到走廊尽头时,陈奕恒突然停了下来。他盯着那扇写着“遗忘病房”的门,门里传出孩子的嬉笑声,像向日葵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在玩游戏。“里面……有我的孩子吗?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祈求,“我想看看它……就一眼。”
张桂源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抱住陈奕恒,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:“没有。”他的声音发颤,“你的孩子……已经走了,它不想看到你这样。”
陈奕恒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,全是红色的,滴在张桂源的肩膀上,烫得他心头发紧。“骗人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它是怕我,怕我这个杀人犯……”
大广播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种诡异的温柔,像左奇函的声音:
【左奇函第二块灵魂碎片已回收,剩余五块】
【下一副本坐标生成中……】
杨博文看着相拥的两人,突然把碎片塞进陈奕恒手里。“拿着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这碎片能安抚‘不干净’的东西,或许对你的心病有好处。”
陈奕恒接过碎片,指尖传来的温度很暖,像那团活物还在时的温度。他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还在往下淌:“谢谢你,杨博文。”
杨博文没说话,只是转身往走廊外走。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,却走得异常坚定——还有五块碎片,他一定要找到,一定要让左奇函回来。
张桂源抱着陈奕恒,看着杨博文的背影,又看了看手里的碎片。他知道,陈奕恒的心病不是碎片能治好的,但至少,他们还有彼此,还有未完成的任务,还有……要找回来的人。
“我们走。”张桂源的声音很沉,他牵着陈奕恒的手,往走廊外走,“还有五块,我们一起找。”
陈奕恒点了点头,握紧了张桂源的手。碎片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,眼尾的痣泛着红,像颗永不熄灭的星。他知道,路还很长,或许还会遇到很多可怕的东西,但只要张桂源在身边,他就敢走下去。
毕竟,有些债,要两个人一起还;有些痛,要两个人一起扛;有些失去的,要两个人一起,一点点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