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后的第七天，王楚钦在搬家纸箱里扒拉出个铁皮饼干盒。红双喜商标褪成淡粉色，盖子上贴着2009年全国少儿赛的参赛凭证——胶带卷边处还粘着根小小的马尾辫碎发。
徐昕正踩着凳子挂婚纱照，回头看见他盘腿坐在地板上，对着盒盖发呆。
“头哥同志，”她举着锤子挑眉，“您是对着我的头发丝参禅呢？”
王楚钦抬头时眼眶发红：“这盒子...你什么时候塞我行李里的？”
铁盒里装着比幸运币更古老的时光。2008年奥运会的卡通贴纸、2010年青奥会的志愿者腕带、2012年他第一次赢下国际赛时的机票存根——所有票据背面都用铅笔写着细小注释：【头头今天反手厉害得像小马龙】【机场哭鼻子被我拍到了嘿嘿】
最底下压着本泛黄的练习册。徐昕小学时的田字格本上，密密麻麻画着乒乓球轨迹图，页脚备注：【研究头头旋转球的第三百零五天】
“作弊啊徐大夫。”王楚钦把本子举高，“原来当年能接住我杀球，全是靠情报分析？”
徐昕笑着去抢，无名指上的钻戒勾住他衣领：“某人不也往我医师证里夹小抄？”她变魔术般摸出塑封的纸条，2013年的圆珠笔字迹被保存得崭新：【等昕昕回来教我包扎】
阳光从新房落地窗倾泻而下，照亮两个依偎在纸箱堆里的身影。王楚钦忽然从盒底摸出颗融化重凝的水果糖，琥珀色的糖体里封着枚乒乓球拍形状的气泡。
“草莓味的，”他剥开糖纸递到她唇边，“和理疗室消毒水一个味儿。”
徐昕含住糖块，舌尖尝到时光发酵的甜涩：“王先生，现在能坦白从宽了吗——到底收集了我多少东西？”
王楚钦拽着她跑到书房，推开整面墙的储物柜。奥运金牌与银牌叮当作响的玻璃展柜旁，竟藏着叠放整齐的旧物：她中学时的校牌、大学实习的胸卡、甚至还有去年弄丢的太阳镜。
“变态啊！”徐昕笑着捶他肩膀，眼角却泛起湿意，“这眼镜我明明丢在巴塞罗那...”
“你忘了我当时在隔壁城市打公开赛？”王楚钦拉开抽屉，取出厚厚一沓登机牌，“2017年之后，你去的每个城市——我都恰好有比赛。”
那些航空票据按年份捆扎，侧面标记着经纬度坐标。北京到上海，广州到巴黎，所有航线最终都交汇于她医师执业考试考点外的便利店监控——某张打印出来的画面里，穿连帽衫的王楚钦正把幸运币塞进自动售货机找零口。
徐昕的指尖抚过票据边缘：“所以你早知道我在北京...”
“从你考进积水潭医院规培就知道。”他忽然从背后抱住她，呼吸扫过她耳垂，“每次腰伤复发都挂骨科专家号——可惜一次都没遇上徐医生。”
窗外暮色渐浓，晚风卷起婚纱照背板上的金粉。徐昕转身摸进他运动裤口袋，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。加密相册深处躺着张拍摄于2019年的照片：她穿着白大褂在急诊科狂奔，胸前挂着的工牌飘带上，贴着枚小小的乒乓球拍贴纸。
“王楚钦，”她晃着手机笑，“这套双向奔赴的戏码，我们是不是演得太久了？”
夜灯亮起的瞬间，两颗脑袋凑在铁盒前分食最后半颗糖。融化的糖浆黏住指尖，尝起来像某个被延期十年的吻。
或许所有青梅竹马的故事，终究要用一生来校对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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