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，生物钟准时将徐昕唤醒。
她习惯性地先摸了摸身旁的位置，余温尚在，人却已经不见了。卧室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，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轻动作。
徐昕揉着眼睛起身，披上睡袍走出卧室。公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，那是她昨晚为王楚钦准备的活血化瘀中药包的味道。
厨房里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，专注地看着灶台上的砂锅。王楚钦穿着宽松的家居服，头发随意地翘着几根，手里拿着汤勺，正小心翼翼地搅拌着锅里的粥。
“怎么起这么早？”徐昕靠在门框上，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王楚钦闻声回头，脸上立刻绽开笑容：“醒啦？我熬了山药小米粥，马上就好。”
徐昕走近，从身后环住他的腰，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：“不是说了这些我来做吗？你的腰不能久站。”
“早就没事了，”王楚腾空出一只手，覆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，“偶尔也得让我照顾照顾你吧，徐医生。”
自从三个月前的那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后，他们就开始了同居生活。作为国家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和队医，两人的工作性质特殊，能同时居家的日子显得格外珍贵。
徐昕轻轻捏了捏他的侧腰：“复健操做了吗？”
“做完才来做饭的，”王楚钦关火，转身将她搂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，“谨遵医嘱，不敢怠慢。”
早餐桌上，徐昕仔细检查着王楚钦当天的药盒和营养剂。
“维生素D和钙片饭后吃，这个活血的中午饭后半小时服用，膏药我晚上回来给你换。”她将分装好的药推到他面前，“今天队里有个会，我大概五点能回来。你自己训练的时候注意强度，核心力量三组就够了，别贪多。”
王楚钦喝着粥，眼睛亮亮地看着她：“知道啦，王太太。你越来越像我妈了。”
徐昕佯怒地瞪他一眼，他却笑着凑过来，在她嘴角轻轻一吻：“像我妈一样好。”
送走徐昕后，王楚钦开始了独自在家的训练日。
他们的公寓有一间改造成简易健身房和理疗室的房间，器材齐全，墙上还贴着徐昕亲手写的训练注意事项和康复计划表。
热身、拉伸、核心训练。王楚钦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项内容，甚至比在队里训练时还要认真。因为他知道，徐昕虽然人不在家，但晚上一定会检查他的训练数据——智能设备早已将他的运动情况实时同步到她的手机上。
训练中途休息时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。旧伤处有轻微的酸胀感，这是阴雨天的常态。他熟练地走到理疗柜前，取出肌效贴。
对着镜子，他尝试着自己粘贴，但角度实在别扭。尝试几次后，他叹了口气，最终还是决定等徐昕回来。这不是他不能独立完成，而是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一种无言的默契——有些事，注定要留给对方来做。
中午视频通话时，徐昕一眼就看出问题。
“腰不舒服？”她盯着屏幕那头的他，专业眼光锐利如刀。
王楚钦有些惊讶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坐姿有点僵，左侧肩膀比右侧高了大概两厘米，这是你腰不舒服时的代偿姿势。”徐昕一边说着，一边在电话那头记录着什么，“贴膏药了吗？”
“等你回来贴，”王楚钦老实交代，“自己贴不好。”
徐昕的眼神柔和下来：“疼为什么不早点说？”
“不算疼，就是有点酸胀，能忍受的范围。”他转移话题，“你吃饭了吗？吃的什么？”
下午四点，徐昕提前回到家时，发现王楚钦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他侧躺着，怀里抱着一个抱枕，眉头微微蹙起，显然是腰部不适即使在睡梦中也有所体现。茶几上散放着几本比赛录像分析笔记和一台笔记本电脑，屏幕还亮着。
徐昕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先是调高了空调温度，然后取来一条薄毯给他盖上。她的目光落在他后腰处，家居服下隐约可见肌效贴的轮廓——他最终还是自己尝试贴了。
她小心地掀开他的衣角，果然看到贴得歪歪扭扭的肌效贴，不由得摇头笑了笑。国家队的世界冠军，在球台上无所不能，却总是贴不好一张小小的肌效贴。
王楚钦醒来看见她的第一眼，就下意识地解释：“那个贴是我试着玩的，不太舒服，等你回来重贴。”
徐昕没说什么，只是示意他趴好。她熟练地取出药箱，双手搓热按摩油，掌心贴在他后腰旧伤处。
专业的手法，恰到好处的力度。王楚钦舒适地叹了口气，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。
“明天开始还是我早起给你贴好吧，”徐昕一边按摩一边说，“你自己贴的不规范，反而会增加负担。”
“那你得比我早起二十分钟，”王楚钦侧过头来看她，“舍不得。”
“为你服务，王先生。”徐昕笑着拍了他一下，“翻过来吧，给你换张新的。”
傍晚时分，雨终于停了。夕阳透过云层缝隙，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边。
厨房里，徐昕准备着晚餐，王楚钦从身后环住她，下巴搁在她肩上：“今天开会怎么样？”
“就那样呗，下个月开始要增加一批新生体检。”徐昕侧头蹭了蹭他的脸颊，“你呢？训练数据我收到了，强度把握得不错。”
“那有没有奖励？”王楚钦得寸进尺地问。
徐昕关火，转身面对他，表情突然变得严肃：“有。奖励是——明天跟我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。”
王楚钦一愣：“为什么？我感觉很好啊。”
“因为你撒谎，”徐昕眯起眼睛，“今天下午根本不只是‘有点酸胀’吧？我查看了智能设备的数据，下午一点左右你的心率有异常升高，那是疼痛反应的表现。”
王楚钦张了张嘴，最终无奈地笑了：“什么都瞒不过你啊，徐医生。”
“所以，坦白从宽，”徐昕双手环胸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“就是做了一个转身救球的动作，可能幅度大了点，”王楚钦老实交代，“真的就一下下，后来就不疼了。”
徐昕叹了口气，伸手轻轻抱住他：“我不是要限制你，是怕你再次受伤。你知道那次腰伤我有多害怕吗？”
“知道，”王楚钦收紧了手臂，“所以我比谁都小心。因为你说过，我们要一起走很长的路，我得有副好身板才能陪你到最后。”
晚餐后，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比赛录像。王楚钦枕在徐昕腿上，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按着他的头皮——这是她学的放松技巧，能缓解紧张性头痛。
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药香，混合着晚餐的饭菜气息，形成一种奇特却温馨的味道。
“这就是婚后的生活啊，”王楚钦突然感慨道，“满是药味和膏药味的新婚生活。”
徐昕低头看他：“后悔了吗？”
王楚钦抓住她的手，贴在唇边：“怎么会？这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。”
窗外，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。而属于他们的那盏灯下，药香弥漫，爱意正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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