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好了,你还没有死,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,你总是骗我,总是骗我……”
苏昌河愣神之际,眼前之人长睫一颤,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,从瓷白的面颊滑落。
她想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,可太真实了,真实到她无法强行安慰自己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走,可你不许,为什么、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……”
压抑的呜咽声从她唇边逸出,肩膀微微颤抖,似是积累了多年的委屈与思念,在这一刻忽然决堤。
“不要哭,阿桑不要哭,是我不好,当初不该将你送人,我错了……”
他口中笨拙地重复着,与其往日油嘴滑舌的性子大相径庭。
若蘅念叨的是他们重逢后,苏昌河几次拒绝她跟着走,不允许她与暗河有一丝一毫牵扯,结果让她先后收到苏昌离与苏昌河的尸体。
而苏昌河脑海中却纷飞起记忆洪流。
初入北离时,三个孩子遇到一个外出寻药的女子,她请三人吃了一顿饱饭,为他们换上新衣。
女子是个冷若冰霜的性格,苏昌河已经记不太清她长什么样了,只记得她对自己说:
“女娃娃是学医的好苗子,如果你们愿意,将她交给我,继承我师门衣钵,学成后可当医药一途宗师。”
他没有犹豫,当天入夜后,带上弟弟偷偷离开。
落在最年幼的阿桑眼中,应当就是自己被两个哥哥送人了。
至于求那女子将三人一起收留?那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善人,苏昌河不敢开口,就怕对方不满,让阿桑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想抬起衣袖帮她拭泪,又觉身上血腥味太重,衣衫布料太粗糙,苏昌河的手停在半途。
然而下一刻,她直接扑入他怀中,搂住他腰身继续哭。
低低呜咽声转为凄凉悲伤的大哭,他僵硬了一下,伸手环住她。
月色缓缓流淌,啜泣声与安慰声交织,不知过了多久,若蘅闭上眼睛,靠在他怀中睡去。
没办法,苏昌河只能背起人,提着她的药箱,赶到天启城外的一家客栈落脚。
她在床上睡着,他就靠在桌上休息。
这一夜,久远的记忆在苏昌河脑中盘旋不散。
南荒烟障之地,有五毒门横行,五毒门弟子皆为女子,修行合欢媚术者众多,毒术自然也不差,其行事作风极其霸道狠辣。
周边居民苦不堪言,稍微不小心就会被五毒门抓去当药人,又或者意外碰到她们练功时散落的毒物,生生被折磨至死。
幼时记忆不清晰,苏昌河只记得阿桑是他邻家妹妹,与昌离同龄,自小和他们兄弟二人玩闹追逐。
他们生活的村落不算富裕,却也有武者庇佑,算是南荒之中的一方净土。
如果不出意外,他们会在那个村子度过平凡却安宁的一生。
直到有一天,村里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,客人来自北离,出使南荒。苏昌河远远看过一眼那个尊贵的客人是何模样,他至今清楚地记得。
那个人想得到他们村的圣物,村长不给,他便直接屠村,一瞬间血流成河。
整个村子只存活四人,是阿桑的母亲带三个孩子逃了出来,她说要带他们去北离。
将要走出南荒时,一个五毒门弟子发现了他们,她看中阿桑的特殊体质,想要将人抢走。
阿桑的母亲将她托付给年纪稍大的苏昌河,用性命命为他们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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