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伪 其九

蛾物语

窗外的鞭炮声炸响的瞬间,高鸽神父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,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。那声音太像了——太像魂导弹爆炸的轰鸣。

“神父?”戴雨浩的声音从隔壁传来,带着睡意和关切。年轻人推开房门,手里还拿着一件未缝完的衣物,“又做噩梦了?”

高鸽深吸几口气,试图让呼吸平稳下来。窗外,孩子们的笑声和零星的鞭炮声提醒他:战争已经结束了。现在是新春佳节,不再是那个魂导弹如雨点般坠落的恐怖岁月。

“没事,只是鞭炮声。”高鸽勉强笑了笑,抬手抹去额上的冷汗,“有点像...”

“像魂导弹爆炸的声音。”雨浩接完了他的话,眼神暗了暗。两人共享着那段谁也不愿回忆却永远无法真正忘记的记忆。

不知不觉中,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。他们住在这间普通的屋子里,过着平凡的生活。战争改变了太多,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。戴雨浩不再仅仅是霍云儿的儿子,也不再仅仅是需要高鸽照顾的孩子。他们更像是彼此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。

“您的衣服,我补好了。”雨浩将手中的衣物递给高鸽,那是一件旧袍子,袖口已经磨损得厉害,但针脚细密地缝合了破口。“今天新年,穿这件吧。”

高鸽点点头,接过袍子时注意到雨浩的鞋边已经开裂。“你的鞋,”他指了指,“脱下来,我给你补补。”

雨浩有些惊讶:“您会补鞋?”

“学会的。”高鸽简短地回答,没有多解释。

当雨浩脱下鞋,高鸽拿起针线和一块结实的皮革,开始笨拙却认真地缝补起来。这双手,曾经只会执笔书写经文、执杯倾倒圣酒,或者为伤者包扎。战争教会了这双手更多事情——挖掘掩体、推开瓦砾、捂住耳朵隔绝爆炸声,还有如今的缝补。

针尖刺入皮革的触感让高鸽恍惚,思绪飘回了那个最后的防空洞..……

-Noire-

那天,日月帝国的反扑到了疯狂的地步。六级魂导弹如雨点般砸向边境,大地在连续不断的爆炸中颤抖哀嚎。高鸽和雨浩被人群推挤着,涌向最近的防空洞。

“抓紧我的手!”高鸽朝雨浩喊道,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,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
雨浩紧紧抓着高鸽的衣袖,眼中满是恐惧。那一刻,他不是那个拥有特殊能力的魂师,只是个害怕的孩子。高鸽想起了三思,想起他小时候怕雷声,总是躲在自己袍子后面。他的心一阵抽痛。

又一枚魂导弹在附近爆炸,防空洞剧烈摇晃,尘土簌簌落下。人群惊恐地向前推挤,高鸽被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,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。

“雨浩!”他声嘶力竭地呼喊,但在混乱中,他的声音被吞没了。他试图逆着人流往回走,但就像逆流而上的鱼,无能为力。

最终,高鸽被裹挟着进入了防空洞深处。铁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,将世界分割成内外两个部分:里面是拥挤的恐惧,外面是毁灭的轰鸣。

高鸽瘫坐在角落里,绝望淹没了他。云儿走了,三思走了,现在连雨浩也在我手中丢失了。我是个失败的神父,失败的父亲,失败的保护者。也许死亡才是解脱,也许下一枚魂导弹直接落在这个防空洞上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

作为神父,他曾经相信祈祷的力量,相信信仰能够庇护众生。但在这场战争中,他目睹了太多祈祷得不到回应的时刻。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职责究竟是什么——是继续背诵那些看似无用的经文,还是应该做些什么更实际的事情?

就在他沉溺于自毁的念头时,一阵细微却持续的哭声钻入他的耳朵。那是个孩子的哭声,不是惊恐的尖叫,而是失去一切后的茫然悲泣。

高鸽不知哪来的力气,用手撑着身体,向声音来源挪动。每移动一步,地上的碎石就硌得手掌生疼。他后来才意识到,那时他的双腿已经受伤,只是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。

那是个看起来和戴雨浩差不多大的女孩,蜷缩在角落里,满脸泪痕和灰尘。但让人莫名觉得的是,尽管她在哭泣,她的眼神中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坚韧。

“孩子?”高鸽轻声呼唤,生怕吓到她。

她抬起泪眼,看着高鸽:“爸爸妈妈...不见了...奶奶也...找不到了...”

高鸽的心猛地一紧。在那瞬间,她不再是陌生的孩子,而是所有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孩子的缩影。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她的头发。

“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他说着,声音却异常坚定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萧萧。”她抽噎着回答,但已经努力控制住了哭声。高鸽注意到她坐姿笔直,即使在这种环境下,也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尊严感。

又一波爆炸震动传来,防空洞顶部落下更多灰尘。高鸽本能地将女孩护在身下,用身体为她挡住可能落下的碎石。

当震动稍歇,萧萧轻声说:“以前...我爸爸总说我太要强,不像个女孩子。妈妈却说这样挺好,不会被人欺负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暖,“他们常为这种小事拌嘴...爸爸想让我学插花,妈妈却偷偷带我去看魂师比赛...”

高鸽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。

“有一次,他们吵得特别厉害,为的是周末该去奶奶家还是外婆家。”萧萧的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在回忆一件趣事,“最后爸爸生气了,说再也不管了。结果第二天,他还是早起做了妈妈最爱吃的糕点,然后‘不情愿’地跟我们去了外婆家。”

她的眼中闪着泪光,却带着笑意:“晚上回来时,爸爸背着睡着的我,妈妈挽着他的手臂。街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...那时候我觉得,这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画面了。”

高鸽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。这就是战争夺走的平凡幸福——那些小小的争执与和解,那些看似普通却无比珍贵的日常。

“战争结束后,你想做什么?”高鸽轻声问道。

萧萧思考了一会儿,声音变得坚定:“我要去史莱克学院,成为一名控制系魂师。爸爸说过,控制系是最需要智慧和冷静的,就像下棋,要看得比所有人都远。”她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,“我要变得很强很强,强到足以保护重要的人,不让任何人再经历这样的分离。”

又一阵爆炸声传来,但这次萧萧没有畏缩。她抬起头,仿佛能透过厚厚的土层看到外面的天空:“神父先生,您说现在的星空是什么样子的?应该和战前一样吧?星星才不会因为我们的战争就改变它们的位置呢。”

高鸽微笑了:“是啊,星星还在那里。我记得小时候,我常带着三思——我的儿子——去教堂后面的小山坡看星星。他会指着星空,问那些星星上是不是也住着人,是不是也有战争。”

他的声音变得柔和:“我告诉他,星星是逝去之人的眼睛,他们在天上守护着我们。最亮的那颗星,就是他早逝的母亲。”高鸽停顿了一下,“后来他长大了,不再相信这个说法,但我们还是会去看星星。那不是为了看星星,而是为了那段共处的时光。”

萧萧轻轻地说:“等战争结束,我也要去看星星。不是通过书本或魂导器,而是用自己的眼睛,真实地去看。”她的语气中有一种超越了年龄的成熟,但又混合着孩子气的幻想,“我要找到最亮的那一颗,相信那就是爸爸妈妈在看着我。即使...即使这可能是自我安慰的‘伪物’。”

高鸽感到心被触动了。这个孩子明明知道可能是自欺欺人,却仍然选择相信某种希望。“有时候,”他轻声说,“我们需要一些‘伪物’来支撑我们度过最难熬的时刻。这不是软弱,而是人类心灵的智慧——知道真相残酷,却依然选择怀抱希望。”

萧萧点点头,仿佛在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。然后她突然说:“那等战争结束,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?您,我,还有您走散的那个孩子——我相信他一定平安无事。”

高鸽的心猛地一跳。在这个充满死亡的环境中,这个孩子却如此自然地表达着对生命的信任。

“好,”他听见自己说,“等战争结束,我们在教堂见面,然后一起去看星星。”

为了加强这个承诺的真实性,他从破旧的袍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、已经有点变形的金属十字架,放在她手心:“这是信物。拿着它,战争结束后,来找我。”

她紧紧握住十字架,仿佛那是救命稻草。高鸽看得出,这个孩子正在强迫自己相信这个承诺,把它当作黑暗中的一束光。

那一刻,求死的念头奇怪地消散了。高鸽意识到,有时候神父的职责不是提供完美的解答,而是在黑暗中点燃一盏微弱的灯,即使那灯光可能随时熄灭。

“我们会再见面的,”他低声对她说,也对自己说,“一定会的。”

-Noire-

“神父,鞋补好了吗?”雨浩的声音将高鸽从回忆中拉回现实。

高鸽低头看去,手中的针线不知何时已经停下。雨浩的鞋子上,缝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皮革,针脚粗糙却结实。

“好了。”他把鞋递给他,“试试看。”

雨浩穿上鞋,踩了踩地面:“很结实,谢谢您。”

他看着高鸽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笑了笑:“我去准备年夜饭。”

高鸽点点头,看着他离开房间,然后艰难地移动身体,来到窗边。窗外,孩子们在雪地里玩耍,鞭炮声偶尔响起,但不再让他惊惶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已经空荡荡的裤腿。那天,在又一波爆炸中,防空洞的部分结构坍塌了。他护住了那个叫萧萧的女孩,自己的双腿却被沉重的石块永久地压住了。

救援队几天后才找到他们。那时,高鸽的腿已经坏死,只能截肢。而镇上的教堂,早已在轰炸中化为废墟。

他永远无法赴约了。

那个女孩,她是否在战争结束后去了教堂?她是否看见的只是一片废墟?她是否认为我违背了诺言?或者更糟——她是否根本没能在战争中活下来?

这些疑问如同鬼魂,时常在深夜造访高鸽的梦境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逐渐产生了一种新的领悟。

也许,那个约定本身就是一种“伪物”——一个明知可能无法兑现的承诺。但高鸽开始思考,是否所有的“伪物”都比“真物”低一等?那个承诺虽然最终未能实现,但在那一刻,它给了一个绝望的孩子以希望,给了他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。这份希望是真实的,即使它的载体是一个虚假的承诺。

真物不一定就比伪物更加美好,而伪物也不一定不如真物。决定其价值的,不是它是真物还是伪物,而是它带来了什么,改变了什么。

那个星空下的约定是伪物吗?或许是。但它产生的力量却是真实的。它让一个女孩在绝境中保持希望,让一个神父找回自己的使命。即使约定本身未能实现,但它所激发的勇气和坚持却是真实不虚的。

高鸽想起了霍云儿的画,那些为战争涂脂抹粉的宣传画是“伪物”吗?毫无疑问。但它们换来的食物和药品却是真实的,它们让霍云儿和雨浩多活了一些时日。而这些时日里的每一个微笑,每一次拥抱,都是真实的。

他想起了自己日复一日的祷告和救助,在宏大的战争面前,这些努力何尝不也是一种“伪物”?它们改变不了战争的进程,阻止不了死亡。但它们给将死之人带来了最后的慰藉,给伤者减轻了一丝痛苦。这些微小的安慰是真实的。

真物与伪物,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对立。有时候,我们需要一些“伪物”来守护最珍贵的“真物”。一个无法实现的承诺可以是虚伪的,但它所承载的希望与善意却是真实的。

战争教会高鸽的最深刻一课就是:决定一件事物价值的,不是它的真假,而是它带来的影响。一个美丽的谎言可能比残酷的真相更有价值,如果它能给人力量继续前行。

而他祈祷,那个叫做萧萧的孩子,无论是否发现了约定的“伪物”本质,都能理解这其中包含的真诚祝愿。也许她正在史莱克学院,朝着控制系魂师的目标努力。也许在某个晴朗的夜晚,她会抬头看看星空,想起防空洞里的那个约定,然后微微一笑——不是因为这个约定得以实现,而是因为它曾经给过她力量。

雨浩在厨房哼着歌,准备他们的年夜饭。活着的人要继续生活,这是对逝者最好的纪念。高鸽感谢上苍,至少雨浩在那一日的混乱中只是与他们走散,最终平安归来,四肢健全。这是战争给予的少有的仁慈。

高鸽拿起针线,开始缝补另一件衣服。针脚依然笨拙,但一针一线,都缝着他对和平的感恩,对逝者的怀念,对生者的祝福。

战争带走了他的儿子,他的朋友,他的双腿,他的教堂。但它带不走他心中最后的那点善念,那点在防空洞里被一个孩子的哭声唤醒的微光。

窗外,鞭炮声再次响起。这次,高鸽没有惊惶。

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,一针一线地缝补着,等待新年的到来。

那场约定,他终究未能赴约。但有时,最美丽的谎言,恰恰诞生于最深的绝望之中。重要的不是约定本身能否实现,而是它曾经给过两个绝望的人以继续前行的勇气。

这便是战争留给他们的:残缺的身体,破碎的诺言,以及继续前行的勇气。

针尖刺入布料,牵引着线,将分离的重新连接。

一针,一线。

一步,一步。

他们如此修补着自己,修补着生活,修补着这个被战争撕裂又渴望愈合的世界。

二的五次方「伪」这个篇章就此结束

二的五次方非常感谢大家支持(虽然目前并没有什么人支持)

二的五次方也有朋友和我私下说,我的文可能有些文

二的五次方下一个篇章,我会尽量写的简单一些的

二的五次方那么,感谢你的观看,我们下个篇章,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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