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乡人

简陋的马车在颠簸了数日后，终于驶入了史莱克城的范围。越是靠近这座闻名大陆的学院都市，道路越发平坦宽敞，车马行人也逐渐增多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边境死寂截然不同的活力与喧嚣。

霍雨浩透过车窗，沉默地注视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象。高耸的城墙、川流不息的人群、各式各样的商铺、以及随处可见的、穿着不同样式魂师袍的行人…一切都与他长大的那个破败边境小镇截然不同。这里没有硝烟味，没有挥之不去的绝望，只有蓬勃的生机和忙碌的气息，这让他有些恍惚，也有些……格格不入的惶恐。

“哇！不愧是史莱克城，果然比咱们那破地方热闹多了！”天梦冰蚕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大呼小叫。

高鸽神父坐在他身旁，同样望着窗外，昏花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。有对陌生环境的些微无措，有对这座城市活力的感叹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。长途跋涉对于身体虚弱的他来说，负担实在太重了，即使霍雨浩一路小心照顾，他的脸色也显得比离开时更加苍白，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。

马车最终在外城一个相对安静、租金也勉强能承受的街区停下。霍雨浩背着高鸽下车，租下了一间在一楼、带个小院子的简陋小屋。这样高鸽出入能方便些。屋子很小，陈设简单，但至少干净，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
安顿下来的过程琐碎而疲惫。霍雨浩默默承担了大部分体力活，高鸽则坚持坐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几天后，小屋总算有了点家的样子，虽然依旧清贫。

傍晚，霍雨浩煮了点简单的粥，和高鸽相对无言地吃着。夕阳的余晖透过小窗，洒在桌上，也照亮了桌上那枚刻着雷霆纹路的令牌。

屋内很安静，只有碗勺轻微的碰撞声。

终于，高鸽放下了碗勺，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，声音有些沙哑，却异常平静：“明天…去城里看看吧。去找找贝贝说的那个地方。”

霍雨浩抬起头，嘴唇微动，想说什么。

高鸽轻轻抬手止住了他，昏花的眼睛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，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：“雨浩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担心我这把老骨头，离不开人照顾，是不是？”

他缓缓转回头，看着霍雨浩，眼神里没有悲伤或愧疚，只有一种历经风霜后的通透与温和：“人这一辈子，就像河里的石头，最开始各有各的棱角，被水流冲刷着，磨圆了，磨平了，好像失去了自己。但又何尝不是化入了这河流，成了它的一部分？”

他微微顿了顿，声音更轻了些：“有些东西，看着光彩夺目，像是真的，走近了才发现空无一物；有些东西，看似不起眼，甚至被说是过时的、没用的‘伪物’，却偏偏能在那紧要关头，给人一个支撑，一点念想。”

高鸽的目光再次落回令牌上：“这唐门，如今是个什么光景，我不知道。它对你而言，是真是伪，是好是坏，我也不知道。但这些都不重要。”他看向霍雨浩，眼神变得无比认真，“重要的是，它现在给了你一条路，一个机会。这就够了。”

“别被我，被过去，被那些名头和表象绊住了手脚。”高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“去吧。去看看。无论是真是伪，是好是坏，总得亲自走过去，才能化为你自己的东西。”

他不再多说，只是静静地吃着已经微凉的粥。

霍雨浩望着高鸽，望着他那双不再清澈却异常深邃的眼睛，所有劝阻和犹豫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他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“这老头，说话总是这么绕来绕去。”天梦冰蚕的声音在霍雨浩脑海里响起，带着一种难得的沉吟，“去吧去吧，反正…呃…去看看总没坏处。”它的语气有些古怪，似乎隐藏着什么，但最终没有多说。

-Noire-

第二天一早，霍雨浩帮高鸽准备好午饭和热水，便独自出了门。

史莱克城内城繁华远超他的想象。他靠着问路和贝贝模糊的指示——“城西铁匠铺旁”——慢慢寻找着。

“左边那条巷子…对，就是这儿！啧，这地方可真够…古朴的。”天梦点评道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…别的什么。

终于，在一条不算起眼的巷口，他听到了打铁声，一家老铁匠铺旁，有一扇不起眼的旧门，门旁悬挂着一个早已褪色、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木牌，隐约能辨认出一个“唐”字的轮廓。

他站在门口，犹豫了一下，才抬手敲了敲门。

门很快被打开，露出唐雅明媚的笑脸：“哟！果然来啦！贝贝还说你可能这两天就会到呢！快进来快进来！”

屋内的陈设简单却干净。贝贝正坐在一张桌旁，见到霍雨浩，放下手中的东西，温文尔雅地笑道：“霍小弟，欢迎。路上还顺利吗？住处安顿好了？”他的称呼自然而亲切。

霍雨浩点了点头：“还好。安顿好了。”他拿出那枚令牌。

贝贝笑着摆手：“这令牌你留着吧。霍小弟，既然你来了，我和小雅老师就直说了。”他神色认真起来，“我们都认为你的天赋非常出色，尤其是精神力的运用。史莱克学院新生考核在即，我们希望你能参加。”

唐雅凑过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带着期待和一丝狡黠：“霍小弟，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唐门，成为唐门弟子，不仅可以学习唐门绝学，还能以唐门特许生的身份参加考核哦！我们唐门现在人是不多啦，但绝学可是实打实的厉害！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。

贝贝接过话，语气诚恳：“霍小弟，唐门如今确实不复往日辉煌，但也正因如此，更重情谊和传承。我们真心觉得与你投缘，也看重你的品性。加入唐门，是多一个选择，多一群同伴。你不必立刻决定，可以慢慢考虑。”

霍雨浩安静地听着，手指摩挲着令牌。他想起高鸽清晨那番关于“化”的话语，想起那双通透而鼓励的眼睛。

他沉默了片刻，抬起头，目光扫过贝贝和唐雅真诚的脸庞。

“我加入。”他的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。

唐雅愣了一下，随即惊喜地跳了起来：“太好啦！欢迎加入唐门，小师弟！”她笑得格外灿烂，仿佛阳光都更明亮了几分。

贝贝也露出欣慰的笑容，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：“欢迎你，小师弟。相信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。”他的称呼也随之改变，带着一份自然而然的亲近。

「这就对了嘛…虽然过程好像…呃…算了，结果是好的就行。」天梦在他脑海里嘀咕着，似乎松了口气，又似乎有些别的情绪。

离开唐门旧址时，霍雨浩手中多了一本薄薄的、纸张有些发黄的书册——《玄天宝录·基础篇》。阳光洒在街道上，也洒在他身上。

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化入这条陌生的河流，前方的水流或许湍急，或许平缓，但终究，要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。

新的篇章，已然开启。

二的五次方啊，快点来给我点精神上的支持

二的五次方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写上一个篇章的激情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