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风带着暖意，吹得明德中学的香樟树簌簌作响，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片缝隙，在篮球场的塑胶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高二（3）班的体育课被拆成两半，男生去打球，女生则坐在场边的看台上自由活动，林微然抱着一本《泰戈尔诗选》，目光却没怎么落在书页上——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球场中央，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身影。
江屿的球衣号码是11号，背后用白色颜料印着的数字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，他刚完成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，落地时朝队友比了个手势，碎发贴在额角，露出的眉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。林微然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，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，指尖却在书页上划了好几下，都没找到刚才看到的那一行诗。
“又在偷看江屿啊？”同桌苏晓凑过来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，语气里满是调侃，“从开学到现在，你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几次，说吧，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？”
林微然的脸颊瞬间发烫，像被太阳晒过的番茄，她慌忙把书往面前挡了挡，小声反驳：“才没有，我就是……看他们打球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有意思？”苏晓挑了挑眉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球场，“那你怎么不看别人，就盯着11号看？刚才江屿进球的时候，你手里的书都快捏变形了，还嘴硬呢。”
林微然被说得哑口无言，只好把脸埋进书里，鼻尖萦绕着纸张的油墨香，耳边却全是篮球撞击地面的“咚咚”声，还有男生们的呐喊与笑闹。她其实也说不清楚，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江屿的——或许是第一次在教学楼门口捡到她散落的书时，他递过来的那只手；或许是晚自习后并肩走在路灯下，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时的温度；又或许是上次月考后，他偷偷塞给她一张写着“加油，下次一起进步”的纸条时，指尖的温度。
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星星一样，一点点落在她的心里，攒着攒着，就成了一片明亮的星空。
“喂，林微然！”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，林微然猛地抬起头，看到江屿正站在看台下面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，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，“苏晓说你带了纸巾，能借我用用吗？”
周围几个女生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，带着好奇与起哄的笑意，林微然的心跳更快了，她赶紧从书包里翻出纸巾盒，站起来递给他：“给……给你。”
江屿接过纸巾，抽出一张擦了擦汗，又把纸巾盒还给她，顺便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：“刚买的，还没开封，你要不要喝？”
林微然愣了一下，看着他递过来的矿泉水，瓶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，她下意识地想拒绝，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，里面映着蓝天和白云，还有她的影子。她咬了咬下唇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接过了矿泉水。
江屿笑了笑，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：“那我继续打球了，等会儿结束了，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？”
“好……好啊。”林微然的声音细若蚊蚋，却清晰地传进了江屿的耳朵里，他朝她挥了挥手，转身跑回了球场。
看着江屿的背影，林微然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，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，却让她的心里暖暖的。苏晓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，凑过来小声说：“看吧，人家都主动约你吃饭了，这还不是喜欢？”
林微然没说话，只是低头看着矿泉水瓶上的标签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没过多久，男生们的篮球比赛就到了尾声，最后一分钟，双方比分咬得很紧，3班暂时落后一分。江屿拿到球，被对方两个球员死死盯着，他灵活地运球，突然一个转身，避开了对方的防守，然后起跳、投篮——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，稳稳地落进了篮筐！
“进了！”看台上的女生们瞬间欢呼起来，林微然也激动地站起来，用力鼓掌，声音比谁都大：“江屿，好样的！”
江屿落地后，第一时间就朝看台这边看过来，正好对上林微然的目光，他朝她咧嘴一笑，举起手比了个“V”的手势。那一刻，阳光落在他的身上，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，林微然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比赛结束后，男生们三三两两地往看台这边走，江屿把球衣脱下来搭在肩上，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，上面也沾了不少汗水。他走到林微然面前，喘着气说：“刚才谢谢你的加油，听得可清楚了。”
“啊？”林微然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……我就是随便喊了一声。”
“才不是随便喊的，”江屿看着她，眼神认真，“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加油。”
林微然的脸颊又开始发烫，她赶紧转移话题：“那……我们去食堂吧，晚了就没好吃的了。”
“好。”江屿点点头，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，“我帮你拎着吧，看着挺沉的。”
两人并肩往食堂走，香樟树的叶子在他们头顶轻轻摇晃，风里带着淡淡的花香。林微然走在江屿身边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，混合着肥皂的清香，一点都不难闻，反而让她觉得很安心。
“对了，”江屿突然开口，“下周末学校有篮球赛，是和（5）班比，到时候你会来吗？”
林微然抬起头，看着他期待的眼神，毫不犹豫地说：“我会来的，到时候我还帮你加油。”
“那太好了，”江屿笑了，“有你的加油，我肯定能发挥得更好。”
食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了，江屿拿着林微然的饭卡，熟练地帮她打了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，又给自己打了一份红烧肉和青菜。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林微然小口扒着饭，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江屿，他正低头啃着排骨，嘴角沾了一点酱汁，林微然忍不住笑了，递给他一张纸巾：“嘴角有酱汁。”
江屿愣了一下，接过纸巾擦了擦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：“谢谢啊，刚才打球太投入，没注意。”
两人边吃边聊，从课堂上的趣事说到喜欢的歌手，从周末的计划说到未来的梦想，话题一个接一个，一点都不觉得尴尬。林微然发现，和江屿聊天的时候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，不知不觉间，餐盘里的饭就见了底。
吃完饭后，江屿送林微然回宿舍楼下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到了宿舍楼下，林微然接过江屿手里的书包，小声说：“今天谢谢你，不仅帮我拎书包，还请我吃饭。”
“不用谢，”江屿看着她，眼神温柔，“能和你一起吃饭，我很开心。对了，下周末的篮球赛，记得早点来，我给你占个好位置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林微然点点头，看着江屿转身离开的背影，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。
回到宿舍后，苏晓凑过来问她：“怎么样，和江屿一起吃饭开心吗？”
林微然坐在书桌前，想起江屿刚才的笑容，还有他说的话，忍不住笑了：“开心。”
“我就知道，”苏晓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看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，肯定是陷进去了。对了，下周末的篮球赛，你肯定会去吧？”
“当然去，”林微然点点头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纸，在上面写下“下周末去看江屿打篮球，给他加油”，然后贴在了书桌前的墙上，“我还要提前准备点东西，给他加油。”
苏晓好奇地问：“准备什么东西啊？”
林微然笑了笑，没说话，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——她要亲手做一个加油牌，上面写着“江屿，加油！”，还要画上一个大大的篮球，这样江屿在球场上就能一眼看到她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林微然一有空就躲在宿舍里做加油牌，她买了彩色的卡纸，还有亮晶晶的贴纸，小心翼翼地剪着、贴着，生怕哪里做得不好。苏晓看她这么认真，忍不住调侃她：“不就是一个加油牌吗，至于这么紧张吗？”
林微然手里拿着胶水，认真地说：“当然至于，这是我第一次给江屿加油，我想让他知道我很重视。”
苏晓无奈地摇摇头，却还是帮她一起贴贴纸，两人忙了好几个晚上，终于把加油牌做好了——粉色的卡纸上，用蓝色的马克笔写着“江屿，加油！11号最棒！”，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篮球，上面贴满了亮晶晶的贴纸，在灯光下闪闪发光。
到了周末篮球赛那天，林微然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篮球场，江屿已经在那里热身了，看到她来，赶紧跑过来：“你怎么这么早来了？”
“我想早点来帮你占位置啊，”林微然举起手里的加油牌，笑着说，“你看，我给你做的加油牌。”
江屿看着那个粉色的加油牌，眼睛一下子亮了，他接过加油牌，仔细地看了看，然后抬头看着林微然，眼神里满是惊喜：“这是你亲手做的？真好看，谢谢你。”
“你喜欢就好，”林微然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做得不好，你别嫌弃。”
“怎么会嫌弃，”江屿把加油牌递给她，“你拿着，等会儿比赛的时候，我就能看到了。对了，我给你占了第一排的位置，视野特别好。”
林微然跟着江屿走到看台前，第一排的位置果然视野很好，能清楚地看到整个球场。江屿帮她把加油牌放在座位上，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：“等会儿加油的时候别喊太大声，小心嗓子疼。”
“知道了，”林微然点点头，看着江屿跑回球场热身，心里暖暖的。
比赛很快就开始了，（5）班的球员实力很强，一开始就领先了几分，3班的球员们有些着急，江屿也几次投篮都没进。林微然坐在看台上，看着江屿有些沮丧的样子，心里也跟着着急，她举起手里的加油牌，大声喊：“江屿，别着急！加油！”
江屿听到她的声音，抬头朝她看了一眼，眼神里的沮丧渐渐散去，他朝她点了点头，然后重新投入到比赛中。
接下来的比赛里，江屿像是找回了状态，他一次次突破对方的防守，传球、投篮，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。林微然举着加油牌，不停地喊着“江屿，加油！”，嗓子都快喊哑了，却一点都不觉得累。
比赛到最后一分钟，双方比分还是持平，江屿拿到球，对方两个球员死死地盯着他，他运球、转身，突然一个假动作，避开了对方的防守，然后起跳、投篮——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，稳稳地落进了篮筐！
“进了！”看台上瞬间沸腾起来，林微然激动地站起来，用力挥舞着手里的加油牌，大声喊着江屿的名字，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。
比赛结束后，3班赢了，男生们围着江屿欢呼，江屿却第一时间朝看台这边跑过来，他一把抱住林微然，兴奋地说：“微然，我们赢了！谢谢你的加油，没有你，我肯定赢不了！”
林微然被他抱在怀里，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，还有他心脏的跳动，她的脸颊发烫，却还是忍不住回抱住他，小声说：“恭喜你，江屿。”
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，都开始起哄，江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，赶紧松开林微然，挠了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对不起啊，我太激动了。”
林微然摇摇头，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我知道你很开心。”
那天的夕阳特别美，把整个篮球场都染成了金色，江屿拿着比赛赢得的奖杯，林微然举着加油牌，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，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。林微然看着身边的江屿，心里暗暗想着，或许，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——像夏夜晚风一样温柔，像未完成的诗一样，充满了期待与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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