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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手

宁安如梦:燕宁同归

时光荏苒,深秋已过,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覆盖了紫禁城的金瓦红墙。龙吟殿内,地龙烧得暖融,却驱不散姜雪宁眉宇间那缕淡淡的倦怠与疏离。

那日的惊心动魄似乎抽走了燕临大半的暴戾与锋芒。他活了下来,剧毒虽解,却伤了根本,脸色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,人也沉寂了许多。他依旧每日都来龙吟殿,有时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看她片刻,有时会带来些精巧的玩意或滋补的汤羹,但话语极少。

偶尔,当姜雪宁因胎动不适而轻轻蹙眉,或下意识抚摸高耸的腹部时,燕临的目光会骤然变得复杂难辨。有几次,他甚至在她因孩子猛烈的踢蹬而低呼时,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,手臂微抬,似乎想做什么,但最终总是硬生生止住,只余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。那未竟的动作,像一道无声的裂痕,横亘在两人之间。他从未再提及那日之事,也未曾再恶语相向,但那沉默的、近乎固执的每日出现,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与禁锢。

而谢危,则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,接住了燕临抛出的“橄榄枝”。他成了朝堂上真正的“谢少师”,燕临倚重的肱骨之臣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,这份“倚重”之下,是谢危以自身才华和暂时臣服换来的、能够留在京城、能够偶尔知晓她安好的唯一途径。他如同在刀尖行走,每一次与燕临的朝堂应对,每一次得知她殿中消息,都是煎熬。

产期一日日临近。这日午后,细雪初歇,殿外庭院积了薄薄一层白。姜雪宁披着厚厚的大氅,站在廊下,望着院中那株覆雪的红梅出神。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安静了些,许是暖阁令人昏昏欲睡。她伸出手,接住几片从檐角飘落的雪花,冰凉瞬间在指尖融化。

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,沉稳而熟悉。她没有回头。

燕临停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,同样沉默地望着庭院雪景。玄黑的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颀长,却也透着一股孤寂。许久,他才低声道:“雪大了,仔细着凉。”

他的声音较以往低沉沙哑了些,少了那份逼人的锐气。

姜雪宁恍若未闻,只轻声道:“这红梅,倒是开得比往年早。”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搭在隆起的腹侧,那里正有一下轻微的、滑动的触感,是孩子在里面变换了姿势。

燕临的目光落在她那只手上,以及手下圆润的弧度。他的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,眼神幽暗如深潭。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——那是他恨之入骨的孽种,可偏偏……也是她视若性命的存在,甚至那日,因着这孩子的剧烈反应,她竟开口求谢危救他……

“太医说,就这几日了。”他忽然道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公事。

姜雪宁指尖微微一颤,一片雪花从她袖口滑落。“嗯。”

短暂的沉默后,燕临忽然极轻地问了一句,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:“……他……近日可还闹你?”

这个“他”,指的自然是她腹中的孩子。

姜雪宁终于侧过头,看了他一眼。燕临却没有看她,目光仍固执地落在院中的梅枝上,侧脸线条紧绷,仿佛刚才那句话并非出自他口。

她心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,但很快被更多的涩然淹没。“还好。”她简短地回答,重又望向庭院。

这疏离的态度似乎刺到了燕临。他猛地转回头,目光灼灼地盯住她,那沉寂数日的暗火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:“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?这些日子,朕……”

“陛下想听我说什么?”姜雪宁打断他,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谢恩吗?谢陛下当日挡刀,谢陛下容我苟活至今,谢陛下……日日来看这您不愿见到的孽种如何长大?”

“姜雪宁!”燕临的声音陡然拔高,眼中风暴骤起。她的话像针一样,精准地扎破了他这些时日以来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。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眉,“你明知朕不是这个意思!”

“那陛下是何意?”姜雪宁试图挣脱,腕骨却被他捏得生疼,“陛下将我困于此地,折辱我所爱,如今却又做出这般情态,究竟是想让我如何?感恩戴德?还是惶惶不可终日?”

“朕是疯了!”燕临眼底赤红,将她猛地拉近,另一只手几乎要抚上她的腹部,却在最后一刻死死握成了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,“朕看到你这肚子,就想到谢危!就想到你们的背叛!朕恨不能……可那日……那日他那样动……朕……”

他语无伦次,情绪激动之下,呼吸都变得急促,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。那日的画面再次冲击着他——她惨白的脸,绝望的哀求,腹部剧烈的躁动,还有那几乎将他撕裂的剧毒和恐惧……

“陛下既然恨,又何苦日日来看?”姜雪宁被他眼中翻腾的痛苦和疯狂骇住,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,只是声音带上了颤音,“眼不见为净,不是吗?”

“眼不见为净?”燕临低低地笑了一声,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自嘲,“姜雪宁,你告诉朕,如何能净?!”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,却转而攫住她的肩膀,目光如炬,几乎要将她烧穿,“你就在这里!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就在这里!朕试过了……朕试过不来!可朕做不到!朕闭上眼睛就是你流血的样子!就是你求朕救他的样子!就是……就是它动得厉害,让你痛的样子!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情绪彻底失控,攥着她肩膀的手也无意识地用力,几乎要将她捏碎。

姜雪宁被他摇得头晕眼花,腹中的孩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冲突惊吓到,开始不安地、剧烈地翻滚起来,一下下顶撞着她的肚皮,带来一阵阵闷痛。

“你放开我……”她开始害怕,挣扎着想要后退,“你弄痛我了……”

“痛?”燕临眼中疯狂更甚,非但没有松开,反而将她猛地向后一推!姜雪宁惊呼一声,后背重重撞在廊下的朱红立柱上,虽未直接倒地,但巨大的冲击力和惊吓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
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、撕裂般的绞痛!远比之前的胎动要凶猛可怕!

“呃啊——!”她惨叫一声,身体猛地蜷缩下去,双手死死抱住肚子,脸色瞬间褪得惨白,冷汗涔涔而下。

燕临被她的惨叫声惊醒,眼中的疯狂霎时被惊恐取代。他看到她顺着柱子滑坐下去,裙摆下方,一缕鲜红的血丝正缓缓氤氲开来,在雪白的衬裙上触目惊心。

“宁……宁?”他踉跄着扑跪下去,试图扶住她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
姜雪宁痛得浑身痉挛,几乎说不出话,只能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伸过来的手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。

“传太医!快传太医!”燕临猛地回头,对着空寂的庭院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,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慌与悔恨。

雪花再次静静飘落,覆盖了方才的争执与痕迹,却盖不住那逐渐弥漫开的、令人心悸的血腥气。

龙吟殿内,原本暖融的空气此刻仿佛凝固成了冰。姜雪宁被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床榻,剧烈的腹痛一阵紧过一阵,下身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和隐约的血腥气让她浑身发冷。她蜷缩着,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锦被,额上沁出的冷汗浸湿了鬓发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颤音。

燕临僵立在床边,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,几乎透明。他看着姜雪宁痛苦不堪的模样,看着她裙摆上那抹刺目的鲜红,方才自己失控推搡她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,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。滔天的悔恨和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想上前,想碰触她,却被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恐惧和抗拒钉在了原地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被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,唯有攥紧的双拳因极力克制而剧烈颤抖,手背上被自己指甲掐出的血痕清晰可见。

“宁儿……我……”他试图道歉,声音干涩破碎,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,伴随着宫人惊慌的阻拦声和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冰冷声音:“滚开!”

殿门被猛地推开,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温暖的内殿。谢危一身朝服未换,显然是得到消息后不顾一切疾驰而来。他发丝微乱,呼吸急促,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燃着骇人的烈焰,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床上痛苦呻吟的姜雪宁,以及她身下那抹血色。

“宁二!”谢危的心像是被瞬间攥紧撕裂,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前,无视了所有宫人和一旁僵立的燕临,颤抖着手想去碰触姜雪宁的脸颊,“怎么回事?!太医呢?!”

姜雪宁听到他的声音,艰难地睁开眼,泪水混着汗水滑落,她想说什么,却被又一阵剧痛打断,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。

谢危的目光猛地转向一旁的燕临,那眼神里的担忧瞬间化为实质般的杀意和愤怒,几乎要将燕临生吞活剥:“是你!你又对她做了什么?!燕临!她若有事,我必将你碎尸万段!”

他猛地直起身,一步跨到燕临面前,周身散发的戾气让周围的宫人吓得纷纷跪伏在地,瑟瑟发抖。积压了数月的恨意、担忧、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,谢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抬手便狠狠一拳砸向燕临!

燕临正处于极度的懊悔和心神激荡之中,竟未能完全躲开。谢危的拳头携着雷霆之怒,重重击在他的下颌上!燕临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两步,嘴角立刻渗出血丝。

这一拳仿佛也打醒了他。懊悔被羞辱和暴怒取代,尤其是看到谢危此刻竟敢在他面前、在姜雪宁的床前对他动手!那双沉寂数日的眼眸瞬间重新被阴鸷和疯狂充斥。

“谢危!你找死!”燕临抹去嘴角的血迹,眼中杀机毕露,反手便拔出腰间佩剑(或许是匆忙赶来未曾解下),剑锋寒光凛冽,直指谢危心口!“朕早就该杀了你!”

“来啊!今日便做个了断!”谢危毫无惧色,甚至向前逼近一步,腰间软剑亦瞬间出鞘,剑尖嗡鸣,直指燕临咽喉!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剑气割裂,大战一触即发!

“不要——!”床榻上,姜雪宁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,吓得魂飞魄散。剧烈的腹痛和對孩子安危的极度恐惧,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。她竟猛地撑起沉重的身体,不顾一切地翻滚下床,踉跄着、几乎是爬着,挡在了燕临的身前,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两人!

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她瘫软在地,一手死死捂着剧痛难忍的腹部,另一手却张开,护向身后的燕临,仰头对着持剑的谢危,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微弱却异常坚定:“不能……谢危……不能动手……他是君王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,痛得她几乎晕厥,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。

谢危的剑尖猛地一颤,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燕临面前的她,心如刀绞:“宁二!你让开!他伤你至此,你还要护着他?!”

姜雪宁痛得说不出话,只是拼命摇头,泪水决堤。她护着燕临,并非全然出于对君王的敬畏。那日他挡刀时破碎的眼神,这些时日诡异的沉寂,方才他眼中那抹真实的恐慌与懊悔……以及,腹中这个因他疯狂而可能失去的孩子……种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,让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谢危在此刻弑君。那会将谢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,也会让一切彻底无法挽回。

燕临也愣住了。他低头看着蜷缩在他脚边、痛苦不堪却依然执意挡在他身前的女子,看着她苍白汗湿的侧脸,那颗被恨意和疯狂填满的心脏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酸涩、震动、还有更多难以辨明的情绪汹涌而上,几乎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剑。

“你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
“他是皇帝……谢危……你不能……”姜雪宁忍着剧痛,断断续续地哀求,眼神哀戚地望着谢危,“求你……先……孩子……我的孩子……”

她最终的目的,还是孩子。为了孩子的父亲不造杀孽,为了眼前这混乱的局面不至于彻底崩坏,为了她腹中这个可能即将早产的小生命能有一线生机。

谢危看着地上痛苦哀求的爱人,又看看她身后神色复杂、持剑僵立的燕临,胸膛剧烈起伏,最终,那指向燕临的剑尖,无比沉重而又艰难地,一点点垂了下去。他眼中的杀意被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取代。他知道,她说的对。此刻杀了燕临,于事无补,只会让情况更糟,会让她更加痛苦。

他扔下剑,踉跄一步,单膝跪地将几乎昏迷的姜雪宁小心翼翼抱入怀中,对着殿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:“太医!太医死到哪里去了!救她!救孩子!”

燕临手中的剑,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地。他站在原地,看着谢危紧紧抱着姜雪宁,看着姜雪宁即便在昏迷中依然因剧痛而蹙紧的眉头,和他龙袍上沾染的、属于她的血迹,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与空洞。

殿外,太医们连滚带爬地终于冲了进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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