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宋先生在家吗？"
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，惊得正在帮忙整理薄荷叶的我差点打翻筛子。大哥快步走去开门，我和二哥、三哥也好奇地跟了过去。
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，腰间挂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，身后还跟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，穿着粉色的绸缎裙子，扎着精致的发髻。
"里正大人！"大哥连忙行礼，"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？"
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。这就是村里的里正？原著中提到过，这位李里正后来在真假千金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。
我下意识往二哥身后躲了躲，却忍不住偷看那个穿着华丽的小女孩——她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我们简陋的院落。
"听说你们家做了种新式牙刷？"李里正捋着胡须问道，"我家夫人从王婆子那得了一把，用着甚好，特意让我来问问还有没有。"
二哥眼睛一亮，立刻上前一步，"有的有的！里正大人请进，我拿给您看看。"
我们簇拥着里正父女进了堂屋。二哥飞快地跑去拿来了我们最好的几把牙刷——山毛榉木柄，软硬适中的猪鬃毛，柄尾还雕刻了简单的花纹。三哥则端出了我们最新调配的牙膏，加了蜂蜜和桂花，香气扑鼻。
"就是这个！"李里正拿起一把牙刷仔细端详，"做工不错啊，比镇上杂货铺卖的也不差，那儿的要二十文一把呢！"
二十文？我和二哥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。我们定价才十文！
"这个白膏是何物？"李里正指着牙膏罐问道。
"是配合牙刷用的洁牙膏，"大哥解释道，"用薄荷、茯苓等药材配制，能清新口气，护牙龈。"
李里正打开罐子闻了闻，眼睛一亮，"好东西！我都要了，多少钱？"
二哥顿了下，笑道："里正大人是我们的第一个贵客，这些就当孝敬您的，不要钱。只求您用得好，帮我们宣传宣传。"
李里正哈哈大笑，拍了拍二哥的肩膀，"好小子，会做生意！那就谢过了。"他转头对大哥说，"宋先生教出来的弟弟，果然不一般。"
大哥谦虚地笑笑，而我注意到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突然蹲到我面前，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"你叫什么名字？"她问，声音甜得发腻。
"宋时锦。"我小声回答，故意显得怯生生的。
"我叫李秀兰。"她歪着头，"你几岁了？"
"四岁。"
"我也四岁。"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，"你真聪明，我爹说牙刷是你想的法子？"
我心里"咯噔"一下。这问题太直接了，不像是一个四岁孩子会问的。我装作懵懂地摇头，"是二哥做的...我只是不喜柳枝扎嘴..."
李秀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，"是吗？那你好厉害哦，能想到用毛刷代替柳枝。"她站起身，对她爹说，"爹，我想和时锦玩。"
李里正正和大哥聊得高兴，随口应道："好好，你们小姑娘去玩吧。"
我还没来得及拒绝，李秀兰就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把我拉到了院子里。一离开大人的视线，她的表情就变了，甜腻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"你骗人。"她直截了当地说，"四岁的小孩不可能想出这种东西。我弟弟也四岁，连数数都数不到十。"
我的心跳加速，手心冒汗。这个李秀兰绝对不简单！她看起来顶多六七岁，言谈举止却像个大人。难道她也...
"我...我听哥哥们说的..."我结结巴巴地回答，眼睛不敢看她。
李秀兰冷哼一声，突然伸手揪住我的脸颊，"小骗子。我注意你很久了，村里人都说宋家小女儿聪明得不正常。"她凑近我耳边，压低声音，"你到底是谁？"
我浑身发冷，正不知如何应对，院门突然被推开，几个村民走了进来。
"宋家老二在吗？我们来买牙刷！"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。
李秀兰立刻松开了我，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甜美的笑容，变脸之快令人咋舌。
"时锦妹妹，我们去看看谁来了？"她拉着我的手，装作亲热的样子往门口走。
大人们已经围住了二哥，七嘴八舌地要买牙刷牙膏。原来这几天大哥送出去的试用装反响极好，村里人用过都觉得比柳枝舒服多了，纷纷上门求购。
"别急别急，都有！"二哥笑得合不拢嘴，忙着收钱交货，"牙刷十文，牙膏十五文一罐。买两把牙刷送一小罐牙膏！"
我看着二哥熟练地应对顾客，讨价还价，介绍用法，心中既骄傲又忐忑。骄傲的是二哥确实有经商天赋；忐忑的是李秀兰刚才的威胁。她到底知道多少？
"时锦，"李秀兰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，"我们改天再聊。"说完，她松开我的手，跑回她父亲身边，又变成了那个乖巧的小女孩。
不到一个时辰，我们库存的三十把牙刷和二十罐牙膏就销售一空，还有不少人预订。二哥数着铜钱，手都在发抖。
"一百八十文！"他兴奋地宣布，"除去材料成本，净赚至少一百文！"
大哥和三哥也露出欣喜的笑容。这在以前，相当于大哥教书十天的收入了！
"阿锦，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！"二哥一把抱起我转了个圈，"等明天我多做些，去邻村卖，肯定也能卖光！"
我勉强笑了笑，心思还在李秀兰身上。她会不会把我的异常告诉别人？在这个迷信的年代，我会不会被当成妖孽？
"阿锦，怎么了？不舒服吗？"大哥注意到我的异样，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。
我摇摇头，顺势靠在大哥怀里，"有点累了..."
"忙了一上午，是该累了。"大哥温柔地说，"去睡会儿吧，吃饭叫你。"
我点点头，溜进了屋里。躺在床上，我却毫无睡意。
李秀兰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。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，我该怎么办？原著中根本没有这个角色，难道因为我的到来，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？
正当我苦思冥想时，门被轻轻推开，三哥走了进来。
"没睡？"他在床边坐下，递给我一杯温水。
我摇摇头，坐起身小口喝水。三哥一向话少，但观察力极强，我总觉得他看出了什么。
"那个李秀兰，"三哥突然开口，"离她远点。"
我手一抖，水洒在了被子上。三哥拿出手帕帮我擦干，表情依然平静。
"为什么？"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三哥沉默了一会儿，"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去年村里张家的狗突然死了，有人看见前一天李秀兰喂过它东西。"
我心头一紧。如果李秀兰真的有问题，那她对我的兴趣就更加危险了。
"三哥..."我犹豫了一下，"如果...如果有人说我不正常，你会怎么想？"
三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，"谁说不正常？因为你太聪明？"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，"聪明不是罪过。你是我们宋家的骄傲，别管别人怎么说。"
我鼻子一酸，扑进三哥怀里。他僵硬了一瞬，随后轻轻环抱住我，动作生疏却温暖。
"睡吧，"他站起身，"晚上二哥说要给大家加菜。"
三哥离开后，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。梦里全是李秀兰阴森的笑脸和她那句"你到底是谁"。
晚饭确实丰盛了许多——二哥买了肉，还打了一壶酒。饭桌上，二哥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商业计划。
"...明天我去镇上买更好的材料，听说有从南方运来的水牛角，做牙刷柄最合适不过...牙膏可以多做几种，便宜的用普通薄荷，贵的加名贵药材..."
大哥笑着听他说，时不时提醒他别太冒进。三哥则安静地吃饭，偶尔点头附和。
"对了，"二哥突然转向我，"阿锦还有没有什么好点子？就像牙刷这样的？"
我咬着筷子想了想。既然已经开了头，不如再推进一步。"嗯...洗澡用的皂角也不好用，能不能...能不能做一种更香的'香皂'？"
三个哥哥同时停下筷子，眼睛发亮地看着我。
"香皂？"二哥追问，"什么样的？"
我比划着描述现代香皂的样子和用途，当然，还是装作是一个孩子的想象。"...可以加花汁，香香的...也许还能加羊奶，听说羊奶能让皮肤变滑..."
二哥激动地拍桌，"太妙了！明天我就去打听怎么做！"
大哥却皱起眉头，"阿锦，这些想法你都是从哪听来的？"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大哥一向细心，果然起疑了。"就...就是看到三哥的猪鬃刷砚台...还有王婆婆用皂角洗衣服...然后就想..."我结结巴巴地解释，眼睛不敢看大哥。
幸好二哥及时解围，"大哥你管那么多干嘛？咱们阿锦就是聪明！来，阿锦，吃块肉！"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。
大哥没再追问，但我注意到三哥若有所思的目光。这顿饭的后半段，我吃得心不在焉，既为生意的顺利高兴，又为李秀兰的威胁和大哥的怀疑担忧。
晚上躺在床上，我盯着屋顶的横梁，思绪万千。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，家庭经济状况有望改善，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不容忽视。我必须更小心地隐藏自己的异常，同时想办法应对李秀兰这个意外因素。
窗外，月光如水般泻下，为简陋的院落披上一层银纱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，更显得夜色的宁静。我轻轻呼出一口气，暗自下定决心。
无论遇到什么困难，我都要守护这个家，改变原著中那个悲惨的结局。李秀兰的威胁也好，他人的怀疑也罢，都不能阻止我。毕竟，我可是带着现代人智慧穿越而来的宋时锦啊！
想到这里，我翻了个身，渐渐进入了梦乡。明天又是新的一天，充满了无限可能...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