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

林知夏的指尖落在歪扭的小太阳上时，相册纸页边缘的毛边蹭过指腹，带着旧纸张特有的温软。江驰的目光跟着落过去，喉结又轻轻滚了滚，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——那天体育课的风比现在更燥，篮球砸在手臂上的钝痛早散了，可他至今记得林知夏跑过来时，发梢沾着的草屑和眼里慌慌的光。

“那天你蹲在我旁边，从口袋里掏创可贴的时候，掉出来一颗橘子糖，”江驰的指尖轻轻点在小太阳旁边的空白处，声音比刚才更柔，“糖纸在地上滚了两圈，你捡起来的时候，指尖沾了点泥土，还念叨着‘早知道不装在口袋里了’。”

林知夏猛地抬头看他，眼里满是诧异。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慌得手忙脚乱，创可贴的胶面粘了好几次头发，根本没注意到掉了颗糖。“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？”她问，指尖捏着那张淡绿色的银杏糖纸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的折痕。

“因为你蹲在我旁边的时候，阳光刚好落在你发顶，”江驰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羽毛，“你低头撕创可贴包装，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阴影，我看着你指尖的泥土，突然就不想告诉你，其实手臂一点都不疼。”

林知夏的脸颊又热了起来，她把糖纸叠成小小的方块，塞进相册的夹层里——那里已经放了好几张糖纸，有橘子味的、草莓味的，还有上次江驰给她的薄荷糖纸。她忽然想起什么，伸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，铁盒上画着一圈银杏叶，是她上周特意在文具店挑的。

“我把刷好的叶脉都放在这里面了，”她打开铁盒，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棉纸，几片叶脉躺在上面，有银杏的、枫叶的，还有一片小小的梧桐叶脉，“本来想等全部做好，再给你看的。”她拿起那片梧桐叶脉，递到江驰面前，“这片是上周六在公园捡的，刷的时候特别小心，生怕又刷破了。”

江驰接过叶脉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纤细的纹路，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。叶脉被秋阳晒得微微发脆，却带着林知夏指尖的温度，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生物实验室窗外，看着她专注地刷叶脉，眉头微微皱着，头发垂下来挡住眼睛，就用手背轻轻蹭掉——那一幕像被装在透明的玻璃罐里，每次想起，都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
“我有个想法，”江驰忽然抬头，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，“我们可以把这些叶脉贴在相册里，旁边写上捡叶子的日子，还有当时发生的事，就像……就像把秋天的故事都装进去。”

林知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她用力点头：“好啊！我还可以在旁边画点小图案，比如那天掉的橘子糖，还有你帮我挡篮球的时候，天上的云是什么样子的。”她说着，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彩色铅笔，在相册的空白页上轻轻画了一颗小小的橘子糖，糖纸的褶皱画得格外认真。

江驰坐在她旁边，看着她低头画画的样子，阳光从银杏树梢头落下来，落在她的发顶，落在她握着铅笔的指尖，落在两人之间的相册上。那片放在手心里的银杏叶还在，叶脉的纹路被秋阳晒得愈发清晰，像是要把此刻的温暖，永远刻在时光里。

林知夏画完最后一笔，抬头看向江驰，左边的酒窝陷下去，像盛了颗刚剥开的橘子糖：“你看，这样是不是就像把那天的糖，也装进相册里了？”

江驰看着她眼里的笑意，忽然伸手，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——那里还沾着一点刚才从银杏树上落下来的小绒毛。“嗯，”他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，“以后我们还要捡更多的叶子，刷更多的叶脉，把所有的日子，都装在这个相册里。”

林知夏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，她看着江驰眼里的自己，看着两人手心里的银杏叶，看着相册里那些歪扭的小太阳和彩色的糖纸，忽然觉得，这个秋天好像被拉长了，每一分每一秒，都带着糖纸里的余温，甜得让人不想结束。

她把那片梧桐叶脉贴在相册里，旁边写上“10月12日，和江驰一起整理叶脉，他说要把所有日子都装进来”，然后拿起那片银杏叶，放在相册的最后一页，和之前那两片叠在一起的叶脉并排躺着。阳光落在叶脉上，三条清晰的纹路交叠在一起，像三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，在秋阳里，悄悄诉说着未完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