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土窑与铁火
天刚蒙蒙亮,林晚就被柴房的动静吵醒。推开门,见张守义正用磨亮的短刀削着树干,李玄则蹲在院角,把昨晚画在墙上的图样拓到纸上——那是林晚昨晚凭着记忆画出的土窑截面图,标着通风口、炉膛和出铁口的位置。
“先挖铁矿。”林晚把物理课本卷成筒别在腰间,拎起阿石编的草绳筐,“张前辈,您力气大,负责用撬棍撬矿石;李玄前辈,您帮着辨矿——含铁的矿石颜色偏黑,敲开里面会有暗红色的纹路;阿石,你跟着我捡碎矿。”
后山的矿坑早被弃了几十年,入口处堆满枯枝败叶。张守义按林晚说的,把石板垫在树根下当支点,粗树干一头抵住矿壁的乱石,双手压在长端——“嘿!”一声闷喝,半人高的石头竟真的被撬得滚了下来。李玄上前敲了敲石块,指尖蹭过暗红色的粉末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:“这矿脉虽杂,但含铁量确实不低。”
几人忙到日头偏西,草绳筐里终于装满了沉甸甸的矿石。回到院子,林晚指挥着在墙角挖土窑:先掘出半人深的坑当炉膛,侧面斜着掏了个通风口,顶上用湿泥混着碎草砌出弧形的窑顶,只留一个小口当出铁口。
“生火得先烧窑预热。”林晚掏出打火机,点燃了窑底的干柴,“温度够了才能放矿石——凡界炼铁要到一千五百度,咱们的土窑烧不到那么高,但能炼出‘块炼铁’,足够打铁锅铁铲。”
火苗从通风口窜出来,舔着窑壁,把湿泥烤得“滋滋”响。阿石蹲在旁边,时不时往窑里添柴,眼睛盯着跳动的火光,倒忘了害怕。李玄靠在门框上,看着林晚不时用树枝调整通风口的角度,忽然开口:“你懂的‘凡界之法’,比想象中更有用。”
林晚回头笑了笑:“这些都是凡界小孩也学的知识,只是在这里,刚好能用上。”
等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,土窑的外壁已被烤得发白。林晚让众人退后,自己用湿麻布裹住手,把矿石一块块填入炉膛,再封死窑顶的口:“等明天早上,就能出铁了。”
可夜里的风比前一晚更冷。林晚躺在木板床上,听见院外有树枝断裂的声音——不是风吹的,是有人踩断的。她悄悄摸出打火机,刚走到门口,就见李玄的身影立在月光下,独臂握着那把锈短刀,盯着院墙外的动静。
“是玄天宗的人?”林晚压低声音。
“不是。”李玄摇头,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,“是‘散修’——闻着铁腥味来的,想抢矿。”
话音刚落,院墙外就翻进两个黑影,手里握着砍柴刀,直扑向堆在墙角的矿石。张守义也醒了,抄起地上的粗树干就冲了过去。林晚没慌,摸出兜里的物理课本,翻到“简单机械”那页,忽然想起白天搭的杠杆还架在院角——她冲过去抓住树干的长端,对着其中一个黑影的腿就压了下去!
“哎哟!”黑影被树干绊倒,张守义趁机上前按住他。另一个黑影见势不妙,想翻墙逃跑,却被李玄甩出的草绳缠住脚踝,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“后山的矿是青霄宗的。”李玄用刀指着两人,声音冷得像冰,“再敢来,就不是绑起来这么简单了。”
那两个散修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。阿石抱着柴禾凑过来,声音发颤:“婉丫头,咱们……咱们真的能守住吗?”
林晚看着炉膛里仍在跳动的火光,伸手拍了拍他的头:“能。等炼出铁,换了钱,咱们就买把像样的刀,再把院墙修高——谁也别想欺负咱们。”
第二天清晨,第一缕阳光刚照进院子,林晚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土窑的出铁口。通红的铁水顺着斜坡流出来,落在铺好的石板上,渐渐冷却成一块黑褐色的“铁疙瘩”——表面虽坑坑洼洼,却实打实是凡界的铁。
阿石伸手想摸,被林晚拦住:“还烫着。”她看着那块铁,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,忽然笑了:“走,咱们去山下换米——青霄宗的好日子,从这块铁开始。”
可他们刚走到山口,就见昨天那三个玄天宗的修士堵在路中间。为首的人盯着林晚手里的铁疙瘩,嗤笑一声:“就这破石头?也敢说值钱?”
林晚没说话,只是把铁疙瘩递到他面前。阳光底下,铁疙瘩的表面泛着冷光。这时,山下镇子的杂货铺老板刚好路过,眼睛一亮:“这是铁!纯铁!姑娘,这铁卖吗?我给你十文钱,再送你两袋糙米!”
十文钱,两袋糙米——这对快断粮的青霄宗来说,已是天大的惊喜。玄天宗的修士脸色变了,刚想说什么,就见李玄往前站了一步,独臂按在刀柄上:“灵草钱,我们会还。但想动青霄宗的人,先问过我。”
那修士盯着李玄空荡荡的右臂,又看了看那块能换钱的铁疙瘩,最终冷哼一声,带着人走了。
杂货铺老板笑着接过铁疙瘩,把糙米和钱递过来:“姑娘,下次炼出铁,还找我!镇上的人都缺铁锅呢!”
林晚接过米袋,感觉沉甸甸的——那是生存的希望,也是青霄宗的底气。她回头看向后山,那里的矿脉还藏着无数可能,而那根架在院角的杠杆,早已不止是撬动石头的工具,更是撬起青霄宗未来的支点。
风从山口吹过来,带着泥土和铁火的味道。林晚知道,这只是开始——往后,他们要炼更多的铁,修更高的墙,让青霄宗,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