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上午,阳光已经有些炙烈。小区绿化很好,树木葱郁,但行人很少,依旧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。
马嘉祺走在前面,步子迈得不大,但频率很快,苏予宁需要稍微加快脚步才能跟上。他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意思,只是沉默地走着,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团空气。
苏予宁几次想开口问点什么,比如“那是超市吗?”或者“公园往哪边走?”,但看到他挺直而疏离的背影,那些话又都咽了回去。
他只是履行一项父亲下达的命令,仅此而已。她识趣地想。
走到一个岔路口,马嘉祺终于停下脚步,侧过身,目光掠过她,指向左边,
马嘉祺那边
马嘉祺出小区大门右转五百米
马嘉祺有公交站通往市中心
然后指向右边,
马嘉祺那边
马嘉祺便利店
马嘉祺小超市
马嘉祺菜市场
言简意赅,信息明确,多余一个字都没有。
苏予宁哦……
苏予宁谢谢哥哥
苏予宁讷讷地道谢。
他点了点头,算是接收了这份谢意,然后继续往前走。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行走。他带她认了认几个重要的路标,指出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,整个过程就像一台缺乏感情的导航仪。
回去的路上,气氛依旧冻结。苏予宁看着地上他被阳光拉得长长的影子,自己小心地踩在影子的边缘,一种莫名的委屈和孤独感慢慢涌上来。这个新家,这个新的城市,还有这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哥哥,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。
就在快要到家门口时,苏予宁没注意脚下,被人行道上一块微微翘起的地砖绊了一下,身体猛地向前踉跄。
苏予宁啊!
她低呼一声,下意识地闭眼,以为自己肯定要摔得很狼狈。
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。
一只手臂及时地、有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,稳住了她的重心。那只手隔着薄薄的衣袖,能感觉到一丝运动后的余温,以及属于少年的、略显清瘦的骨骼力道。
她惊魂未定地站稳,抬头,正对上马嘉祺看过来的目光。他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,甚至微微蹙了下眉,似乎嫌她添了麻烦。
马嘉祺看路
他松开手,声音依旧平淡,听不出任何关切,更像是一种简单的提醒,或者轻微的责备。
仿佛刚才那瞬间下意识的援手,只是出于一种不想被牵连的本能。
苏予宁……对不起
苏予宁脸颊发烫,为自己的笨拙感到难堪。
马嘉祺没再说什么,转身拿出钥匙,打开了家门。
冷气再次包裹上来,苏予宁跟着他走进依旧安静得过分的房子。刚才被他握过的手臂皮肤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短暂的、奇怪的触感,但很快就在冰冷的空调风里消散殆尽了。
他径直上了楼。几秒钟后,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、却清晰的关门声。
“咔哒。”
一切又回到了原点。
苏予宁站在空荡的客厅里,默默地想,这果然会是一段很难“熟悉”起来的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