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的球赛

校运会筹备工作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。作为法学院代表，乔淼需要频繁与体院对接具体事项，这意味着他和蒋洛烨的“必要工作接触”不可避免地增多了。

沟通的主战场转移到了微信。蒋洛烨似乎完全忘了那天清晨电话的不愉快（或者记得太清楚以至于变本加厉），将公私界限模糊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。

一条正儿八经的关于比赛流程确认的消息后面，往往会紧跟一张他刚买的奇葩口味能量饮料照片，配文：【猜猜什么味？猜对了下次给你带一瓶。】

乔淼通常只回复前半部分，对后半截视而不见。

或者在他发了一长段需要体院确认的规则说明后，蒋洛烨会回一个【收到】，隔几分钟又补一条：【你们法学院说话都这么……字多吗？我看着头晕。】后面跟着一个晕头转向的卡通表情包。

乔淼深吸一口气，选择只回一个【请尽快确认】。

最让乔淼无力的是，蒋洛烨似乎掌握了他的课表和生活规律。在他通常去图书馆的时间点，会“恰好”发来一条：【去‘镇压砖头’了？】在他晚上从学生会办公室回宿舍的路上，手机可能会亮起：【月亮挺亮，风还挺大，注意塑料袋。】

这种无孔不入的“关注”让乔淼烦躁，却又诡异地成了一种习惯。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在某个时间点期待手机的震动，然后又为自己的这种期待感到恼火。

周五下午，最后一次大型协调会前，乔淼需要将最终修改后的规则文件亲手交给体院负责人一份。他原本想托人带过去，但对方坚持要当面敲定几个细节。

约定的地点是体院办公楼下的休息区。乔淼到的时候，蒋洛烨还没来。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从包里拿出文件，再次检查。

阳光透过玻璃窗，落在纸页上，有些晃眼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水和运动饮料的味道，是独属于体院的气息。

没过多久，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。一群刚训练完的男生吵吵嚷嚷地涌进来，带着热腾腾的汗气和蓬勃的朝气。蒋洛烨就在其中，穿着训练服，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，正侧头和队友说着什么，脸上带着爽朗的笑。

他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乔淼，和队友打了个招呼，便径直走了过来。

“等久了？”他很自然地在乔淼对面坐下，带过一阵微热的风和淡淡的汗味，并不难闻，反而有种强烈的生命感。

“刚到。”乔淼将文件推过去，“这是最终版，你看一下标红的地方，主要是时间节点和争议处理程序的微调。”

蒋洛烨接过，却没立刻看，目光落在乔淼脸上：“你脸有点红，热的？还是……”他故意拖长语调，眼里闪着熟悉的笑意，“看见我紧张的？”

乔淼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：“太阳晒的。请你尽快看文件。”

蒋洛烨低笑一声，这才低下头，快速浏览起文件。他看得很快，手指点着纸页，偶尔就几个专业术语提出疑问，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认真和专业。

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，投下小片阴影。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，滴落在训练服的领口。乔淼发现自己竟然在观察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，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，看向窗外。

“差不多了，”蒋洛烨很快看完，抬起头，“就按这个来。你们法学院搞条文是厉害，严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。”

这算是难得的正面评价，乔淼微微颔首：“应该的。”

蒋洛烨将文件随手放在一边，身体往后靠向椅背，舒展了一下手臂，视线却一直没离开乔淼：“公事谈完了，聊点私事？”

乔淼立刻警惕起来：“我们之间没有私事可聊。”

“怎么没有？”蒋洛烨挑眉，“比如，明天周六，乔同学有什么安排？继续泡图书馆？”

“这与你无关。”

“有关啊，”蒋洛烨笑得像只发现了猎物的大型犬，“体院明天和理工大有场友谊赛，就在我们主场。给你个机会，深入了解一下你的工作对接伙伴，顺便看看我们怎么‘练身子’的。”

乔淼想也不想就拒绝：“我没空。”

“哦，”蒋洛烨也不恼，拿出手机划了几下，然后将其屏幕转向乔淼——那是乔淼他们法学院内部的课程管理系统界面，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他明天的确没有任何课程安排，“看来‘砖头’明天休息？”

乔淼的脸色瞬间变了：“你怎么有这个？蒋洛烨，你黑进我们系统？”

“哪能啊，”蒋洛烨收回手机，笑得一脸无辜，“你们院学生会生活部有我哥们，我让他帮我瞅一眼的。关心一下合作伙伴的时间安排，方便沟通嘛。”

这种理所当然的越界行为让乔淼气血上涌：“你这是侵犯隐私！”

“别说得那么严重，”蒋洛烨凑近了些，压低了声音，带着点哄劝的意味，“就是一场球赛。来看吗？给你留个好位置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真不去？”蒋洛烨盯着他，眼神里的笑意淡去，多了点别的，更专注，甚至有点不容拒绝的坚持，“乔淼，就当是……我想让你来。”

最后那句话，他说得很轻，却像一颗小石子，投入乔淼看似平静的心湖，漾开圈圈涟漪。

乔淼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说出拒绝的话。他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，讨厌蒋洛烨这种无所不在的侵入，但心底深处，又有一丝微弱的好奇钻了出来——想去看看他在球场上的样子，是不是也和平时一样……惹人讨厌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空气中那种黏腻的感觉又出现了，仿佛初秋的风也钻进了这休息区，缠绕在呼吸之间。

良久，乔淼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懊恼：“……时间，地点。”

蒋洛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那种得逞般的灿烂笑容又回到了脸上。

“明天下午三点，东区篮球馆。”他语速飞快，像是怕乔淼反悔，“给你留前排位置！就这么说定了！”

这时，蒋洛烨的队友在不远处喊他：“蒋哥，走了！教练叫！”

蒋洛烨应了一声，站起身，拿起那份文件，朝乔淼挥了挥：“文件谢了！明天见，‘头盔哥’！”

他转身跑向队友，脚步轻快充满活力。

乔淼独自坐在原地，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，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眩晕。

他居然……就这么答应了？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他低头看去。

【蒋洛烨】：[/咧嘴笑]

【蒋洛烨】：对了，明天不用戴头盔。我帮你看着风。

乔淼：……有病吧这人？

（感觉大家前期看都会觉得蒋洛烨有些讨厌其实蒋洛烨没有那么讨厌，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乔淼，但平常在体院接触的都是些大老爷们，说话自然就直一些，他关注乔淼很久了，久得自己都不知道了，拧巴的人需要一个不离不弃的爱人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