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一会儿,大婶就端着鸡汤过来了,
大婶的脚步声在泥土地面上拖出沙沙的响动。她把粗瓷碗放在床边的木凳上,鸡汤的雾气在碗口盘旋,油星子泛着细碎的金光。
"姑娘?"大婶粗糙的手掌贴上泠繁的额头,"可是又头疼了?"
闻言,泠繁睁开眼睛,摇了摇头,却见眼前金星乱迸,不得不又闭目缓了缓。喉间干涩得发疼,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气音:"没有婶子.....",
大婶见状,忙将粗瓷碗又往前递了递,温声道:"姑娘且勉强用些吧,这鸡汤炖得烂烂的,最是滋补。"
泠繁虚弱地叹了口气,纤指轻按太阳穴,气若游丝道:"婶子好意...只是这身子实在受不住荤腥..."
她话音未落,突然蹙眉偏头干呕,冷汗霎时浸透了鬓发。大婶慌忙拍着她的背,这才注意到姑娘中衣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嶙峋得吓人,分明是饿伤了的症候。
"造孽哟!"大婶一拍大腿,"我这就去换碗茯苓粥来!"
泠繁没有作声,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细线。腹中空荡荡的绞痛让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微微蜷起身子,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。
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不过片刻功夫,大婶就端着个粗陶碗回来了。碗里是熬得发白的米粥,最上面撇去了米油,只剩清透的薄汤,飘着几粒煮开花的米粒。
"慢着些..."大婶托着她的后颈,将碗沿轻轻抵在她唇边。
这一次,泠繁没有拒绝。温热的米汤滑入喉咙时,她几乎能感觉到干涸的胃壁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久违的滋养。一滴汤汁顺着嘴角滑落,大婶忙用粗糙的拇指抹去了她下巴上残留的水渍。
泠繁喝完最后一口米汤,温热的粥水顺着喉咙滑入胃中,终于驱散了些许寒意。她轻轻舒了口气,指尖终于不再发颤,便撑着身子往床头靠了靠。
"多谢婶子相救,"她的声音仍有些虚弱,却已能连贯说话,"不知...这是何处?"
大婶接过空碗,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:"这儿是青柳村,老身姓赵,姑娘叫我赵婶就成。"她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,"三日前我家那口子在打柴,见姑娘晕在官道边,就把你背回来了。"
“不知姑娘你姓甚名谁?家住何方啊?”赵大婶笑着问道,
“大婶,我叫泠繁。泠风清越的泠,删繁就简的繁,家……”泠繁有些犯愁了,她总不可能说她家在C市泠家祖宅吧,想了想,泠繁道:“……四海为家。”
闻言,赵大婶露出怜惜的表情:“难怪那日见你孤零零倒在官道边……”尾音咽在喉头,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“姑娘若是没地方去,不如就留下来吧!”赵大婶突然提高嗓门,声音热切得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。
泠繁微微一怔,眼底闪过一丝警觉。这突如其来的挽留太过刻意,就像猎人布好的陷阱突然收网。她下意识攥紧了被角,心中飞速盘算:
多一张嘴吃饭对农家意味着什么,她是再清楚不过的。而且她还身无分文,根本无法给她相应的回报,这一点相信她在帮她换衣服的时候也是知道的,那么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落难者,凭什么得到如此热切的收留?她图什么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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泠繁:泠风清越,删繁就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