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沉,湖面泛起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。
萧舷起身时,玄色大氅在石凳上扫过一道弧线。经过卫凛身边时,袖角忽然一紧——那只常年握刀的手正攥着他的衣袖,力道大得让锦缎都起了皱。
两人对视片刻,萧舷轻叹一声:"改日再同你细说。"
"萧靖澜。"
这一声唤得格外沉。萧舷低头,正对上卫凛仰起的脸——平日里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,像是被雨淋过的狼崽。他睫毛颤了颤,喉结上下滚动,最终只是更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袖,声音闷闷的:"就带我一个..."
萧舷脚步微顿,目光在那双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。
"备马。"
侍卫闻声跪退三步,却见自家世子说完这两个字后,又补了一句:"去准备吧。"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,"半刻钟后我要在城门看见你。"
卫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方才还紧绷的面容瞬间舒展开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活像只得了肉骨头的狼犬,连带着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。
"我也要去!"谢云澜一个箭步上前,手中折扇"唰"地展开,正好挡在萧舷面前。他眼角含笑,故意学着卫凛方才的语气:"就带我一个嘛~"
卫凛顿时炸毛:"谢云澜!你凑什么热闹!"他一把拍开那柄碍事的扇子,力道大得差点把扇骨拍断。
萧舷冷眼旁观这场闹剧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腰间佩剑:"一个两个都当这是去踏青?"
谢云澜不慌不忙地转着扇子:"靖澜兄有所不知,这京城贵女们的心思啊..."他故意停顿,扇面半掩着上扬的唇角,"可比边关的战报还难揣测。"扇骨突然转向卫凛,"不过嘛,若是需要讨哪位佳人欢心——"眼尾微挑,"明瑜总比某些只会比武较技的莽夫要强上三分。"
卫凛气得额角青筋直跳,正要发作,却听萧舷淡淡道:"半刻钟。"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,"迟到的,负责这一路的马料。"
谢云澜折扇一收,眨眼间已飘出数丈:"那在下先行一步!"
卫凛这才反应过来,边追边喊:"谢云澜你耍诈!"
不过半盏茶的功夫,三匹骏马已踏着暮色冲出城门。
萧靖澜一骑当先,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,如展翅的苍鹰掠过旷野。卫凛紧随其后,靛青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,马蹄扬起一路烟尘。谢云澜悠哉游哉缀在最后,手中折扇轻点马颈,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
三道人影渐渐融入暮色,只余马蹄声回荡在城门外。城楼上,老校尉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,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。他轻抚着斑白的胡须,喃喃道:"少年意气,肝胆相照,真好啊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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统一说一下:
萧舷,字靖澜
《诗经·小雅·菀柳》 “俾予靖之,后予极焉。”
谢云澜,字明瑜
出处《礼记》"君子比德于玉焉,温润而泽,仁也"
卫凛,字伯昭
出处《全唐文·卷六百十二》"伯也执殳,为王前驱;昭乎若日,其辉灼灼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