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镇上的路,任漪再熟悉不过。三年前,他们三人都成功考上了省城学塾,成为山村里的佳话。何萧和李景辉顺利入学,而任漪却因性别问题险些失去机会。最终在赵教员的力争下,学塾破例收了她这个女学生。
在省城求学的两年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。三人租住在一处小院里,白天上学,晚上一起温习功课,听赵教员讲新思潮、讲国家大事。何萧依然调皮但聪明过人,成绩优异;李景辉勤奋刻苦,深得老师喜爱;任漪则如饥似渴地吸收新知识,尤其对赵教员带来的《新青年》等刊物爱不释手。
可惜好景不长,一年前,何萧的父亲因病去世,他不得不辍学回家,接手村中事务。李景辉和任漪本想留下陪他,却被何萧坚决拒绝:“你们必须继续学业,连我的份一起努力!”
于是只有李景辉和任漪返回省城。然而半年前,李景辉的母亲病重,他也只好辍学回家照料。任漪本想独自完成学业,但家里以“女子读书无用”为由,强行将她召回家中。
从此,三人组被迫分离,直到今日。
任漪一路小跑来到镇上邮局,心跳加速。她取出珍藏的赵教员地址,拟了电报稿
敬爱的赵教员,家母逼婚急,求救。
学生任漪。
交出电报费时,任漪心疼了一下——这几乎是她攒了半年的私房钱。但想到能换来一线希望,又觉得值了。
回村的路上,任漪故意放慢脚步。她不想太早回家面对那个相亲对象和固执的父母。夕阳西下,茶山被染成金红色,美得让人心醉,却也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。
“漪妹子!”熟悉的声音从茶田里传来。
任漪抬头,看见何萧和李景辉正在她家茶田里忙碌。何萧挥舞着锄头,李景辉则在修剪茶树。阳光下,两个少年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。
“你们怎么...”任漪惊讶地走近。
李景辉擦擦汗,微笑道:“我们跟你爹娘说,茶田急需打理,不然会影响收成。伯母就让我们来干活了。”
何萧得意地补充:“那个张先生看我们干活,不好意思闲着,也跟着下地了。不过我看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样,估计现在正累得够呛呢!”
任漪扑哧一笑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:“谢谢你们。”
“电报发出了吗?”李景辉关切地问。
任漪点点头:“发出了,就等回音了。”
何萧放下锄头,严肃地看着任漪:“漪妹子,你放心,无论如何,我们都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。现在都民国了,提倡婚姻自由,包办婚姻是封建陋习!”
李景辉轻声补充:“赵教员一定会想办法的。”
三人相视而笑,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于此同时,邮件有一位中年妇女蹑手蹑脚地进来,低着头,生怕其他人认出来,她走到邮局老王面前,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