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前龙马那句毫不客气的“别添乱”，像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，浇熄了月心中因他方才保护而燃起的过度旖旎火焰，却奇异地没有让她感到沮丧，反而让她更加清醒。
是啊，这里不是做梦的地方。这里是挥洒汗水和梦想的网球部，而他，是目标直指顶点的选手。她这个半路出家、连球拍都没握稳的“临时杂工”，首要任务确实是不给别人添麻烦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那份悸动小心地藏回心底，开始认真地投入“工作”。捡球时更加小心谨慎，绝对不在球员击球时靠近场地；整理散落的训练器材时也格外仔细，按照大小和用途分门别类放好；甚至尝试着给休息的队员递毛巾和水壶（虽然递到越前面前时，他瞥了她一眼，还是自己从包里拿了芬达）。
她做得笨拙却无比认真，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。乾贞治的镜片时不时闪过诡异的光，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，不知道又记录了什么关于“新来的临时工行为模式”的数据。
训练结束的哨声吹响时，月已经累得腰酸背痛，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，但心里却充满了充实的成就感。她看着少年们互相打着气离开球场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越前龙马依旧是最后一个慢悠悠收拾东西的。他经过正在努力把一筐网球归位的月身边时，脚步似乎放缓了零点一秒，但没有停留，也没有再看她，只是压了压帽檐，径直离开了。
月看着他的背影，轻轻叹了口气，随即又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。没关系，慢慢来！至少今天，不再是透明人了！
怀着这种微妙的、混合着疲惫与希望的心情，月回到了小星为她准备的小公寓。简单吃了点东西，冲了个热水澡，洗去一身疲惫和尘土，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。
身体很累，精神却因为白天的种种经历而有些亢奋。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，回味着那惊险的瞬间，他挡在身前的背影，那句冷淡的“多谢”和更冷淡的“别添乱”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——
熟悉而温暖的、毛茸茸的光晕，毫无征兆地在房间中央亮起。
“哔卟~晚上好哒哟，月小姐！”小星那带着电子音效的可爱声音，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。
月一个激灵，瞬间清醒，猛地从床上坐起身：“小星？！”
暖黄色的光球欢快地上下浮动了一下：“是我是我哒哟！看来月小姐今天过得相当充实呢！能量波动记录显示有多次剧烈起伏哒！”
月顿时有点不好意思，看来她今天的各种花痴、紧张和惊吓都没瞒过这个小家伙：“还、还好啦……那个，小星，谢谢你给的实体和身份，还有公寓……”
“不客气哒哟！这是新手礼包的标准配置！”小星绕着她飞了一圈，像是在做例行检查，“身体适配情况良好，身份信息运转正常，没有引起世界规则排斥反应！很棒哒！”
听到它这么说，月松了口气。但紧接着，她注意到小星身上的光芒似乎比之前稍微黯淡了一点，而且闪烁的频率也似乎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。
“小星，”她忍不住问道，“你……没事吧？感觉你好像……”
“哔卟！”小星打断了她，光球的光芒稳定下来，语气也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，“月小姐，我这次来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提醒你哒哟。”
“重要的事情？”月的心莫名一提。
“是的哒哟。”小星飘到她面前，身上的星光再次凝聚成那道半透明的、类似进度条的图案。月注意到，比起上次见到，进度条末端的数字明显减少了一小截，而且减少的速度似乎……变快了一点？
“看，这是你的愿望时限哒哟。”小星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时的跳脱，多了一丝严肃，“之前说过，大概会持续到这个世界关东大赛结束的时候。但现在看来，能量消耗比预想的要稍微快一点点哒。”
月的呼吸一窒，眼睛紧紧盯着那不断微缩减少的数字，一种冰冷的紧迫感猛地攫住了她：“为、为什么会变快？我做了什么吗？”
“哔卟哔卟~不用太紧张哒！”小星连忙安慰道，但语气却有点心虚，“不完全是你的原因哒哟！维持实体存在本身就会持续消耗能量，而且与世界互动越深，产生的因果涟漪越多，能量消耗也会相应加快哒！这是正常现象！”
互动越深，消耗越快？月瞬间想起了今天在网球部的一切，尤其是越前龙马为她挡球那一下……那算不算深刻的互动？
“那……那到底还剩多少时间？”月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精确时间无法确定，但根据当前消耗速率模型预测，大概率无法支撑到关东大赛完全结束了哒哟。”小星的光球微微晃动，“可能……在关东大赛后期，甚至更早一点，时限就会到达哒。”
关东大赛后期？甚至更早？
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。她看过原著，知道关东大赛的激烈和漫长。如果连关东大赛都无法支撑到结束，那之后更加精彩、有更多互动的全国大赛呢？她岂不是……
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乌云，瞬间笼罩下来，冲散了白天积累的所有微小快乐。她原本以为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来，可现在……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脸色有些发白。
“所以，月小姐，”小星的声音变得格外认真，“必须要提醒你，时限倒计时已经进入更关键的阶段了哒哟。请务必好好把握剩下的时间。”
月抬起头，眼中带着焦虑和一丝急切：“那……如果我想留下来呢？你上次说，时限到了可以选择留下，但需要付出代价？代价到底是什么？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？”
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。如果代价是她能承受的，那至少还有一条退路。
“哔卟哔卟！”小星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，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，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且模糊起来，“关于代价……涉及高阶规则……数据读取困难……我的权限库……哔……需要满足特定条件……付出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……可能是……哔……”
它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越来越模糊，最后几乎变成了一连串杂乱的电子音。
“小星？小星！”月急切地呼唤它。
小星的光球稳定了下来，但光芒明显又黯淡了一些，它似乎有些疲惫：“抱歉哒哟，月小姐……关于代价的具体信息，似乎被某种更高等级的规则加密了，我的权限无法完全解锁……只知道那绝对不轻松，甚至可能超乎你的想象哒……”
它飘近了一些，暖黄的光晕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：“所以，在做出最终选择前，请一定要慎重考虑哒哟。现在，最重要的是，好好体验和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，不要留下遗憾哒！”
不要留下遗憾……
月的心沉甸甸的。小星语焉不详的解释，不仅没有打消她的疑虑，反而让“代价”两个字变得更加沉重和莫测起来。
她看着眼前温暖却似乎损耗不小的光球，又想起那条不断减少的进度条，以及越前龙马那双淡漠又专注的琥珀色眼睛。
时间，突然变得无比奢侈。
“我……明白了。”她低声说道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，“我会……好好把握的。”
“哔卟~那就好哒哟！”小星似乎松了口气，光芒又亮了一点点，“那么，加油吧，月小姐！我就先……”
“小星！”月再次叫住它，看着它似乎比来时黯淡的光芒，忍不住担心地问，“你……你还好吗？能量消耗加快，对你是不是也有影响？”
小星愣了一下，随即欢快地跳动起来：“不用担心我哒哟！我可是愿望实习精灵！这点消耗没问题哒！月小姐只要专注于自己的愿望就好啦！那么，下次再见哒哟！”
说完，它不等月回应，便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，如同耗尽能量的流星般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里。
房间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静。
月却再也无法入睡。
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，窗外城市的微光勾勒出房间模糊的轮廓。那条不断减少的进度条和小星最后黯淡的光芒，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。
关东大赛……后期……甚至更早……
代价……超乎想象……
她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了吗？
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紧迫感从心底涌起。
她看向窗外，目光仿佛能穿透夜空，看到那个或许正在家中休息、或者还在某个街头球场练习的少年。
不行。不能就这样被动地等待时间流逝。
她必须更主动，更努力地靠近他，在他……和这个世界的时间里，留下属于“清水月”的、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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