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心被毁

林厌额头抵地，汗水滴在钢板上，发出“呲呲”的蒸发声。十秒？够了，只要能把顾骁扔出去。她抬眼，发现天花板被炸开了一道裂口，露出了上层的通风井——老楼结构，井壁是薄铁皮，可以直通屋顶。

林厌十秒……送你下地狱，够了。

她深吸了一口滚烫的空气，把顾骁双手绑在自己的后背上，用腰带死死系了个死结。随后抓住下垂的电缆，脚踩墙面，一级一级往上攀。每爬一步，纸心就猛抽一次，眼前黑一阵。她数着：九、八、七……火舌舔上电缆，胶皮融化，裸出铜线，电流“噼啪”乱窜。林厌手背被电得焦黑，却死不放。

沈砚想逃？

沈砚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。

纸心突然膨胀，胸口皮肤被撑得透明，下一秒就要炸开。林厌冷笑，把电缆铜线一把按在胸口——“噼——啪！”高压电流贯穿纸膜，火花四溅。纸浆遇电，瞬间碳化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爆裂声。

沈砚啊——！

沈砚惨叫，纸心缩成拳头大的黑团，冒起滚滚白烟。

林厌趁机抓住通风井的边缘，一个翻身，滚进上层走廊。背后的顾骁压得她喘不过气，她却不敢停，解下腰带，拖着他往屋顶出口爬。眼看安全门就在眼前，身后“轰”地一声——手术室二次爆炸，火浪冲进通风井，气浪把她整个人掀飞，撞开铁门，滚到天台。天边，第一缕朝阳跃出，照在她漆黑焦糊的胸口——纸心已成碎屑，被风一吹，簌簌脱落。林厌趴在地上，手指颤抖，按向颈动脉——跳了。自己的，真正的，心跳。

她笑了，眼泪混着灰流下，刚想起身，忽听“叮”一声脆响。一枚戒指，从空中掉落，滚到她面前。银圈，内侧刻着“沈&林”，外侧却多了一行新字：“100/100，礼成。”

戒指内侧，渗出细小的血珠，像毛细血管一样。林厌猛地抬头——天台空旷，晨风猎猎，空无一人。可朝阳照出的影子，却不止两个。她背后，多了一道高瘦的剪影，西装笔挺，左手虚环在她肩上，右手抬起，似要为她戴上戒指。影子低头，对她微笑，没有五官，只有一条裂到耳根的嘴缝。风送来轻飘飘一句:“纸心毁了，还有纸魂。”“老婆，早安。”

影子没有重量，却冷得彻骨。林厌一耸肩，像抖掉一只毒蜘蛛，翻身滚出两米，顺势把顾骁护在身后。晨光照不到的那块地面，那道西装影子独立存在，领口翻飞，像被无形的风撑开。

林厌沈砚？

她压低声音。

林厌别装神弄鬼，有种显形！

影子抬手——天台地面竟随之立起一道黑纸剪影，薄如刀片，边缘闪着墨光，一步一步朝她逼近，鞋底与水泥摩擦，发出“嚓嚓”的纸响。

顾骁闷哼，半昏半醒，手指却摸到了林厌的脚踝，虚弱地写下了一个字。

顾骁枪……

枪在爆炸里早碎成零件，唯一还能当武器的，只剩那枚戒指。林厌攥在手里，银圈内侧的血珠被她体温一蒸，竟冒出细密白烟，烟里全是微型“囍”字，像活字印刷的蚂蚁，顺着她的指缝往皮肤里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