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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析

未定稿

共和国历八年的寒冬来得格外早,星罗城的街道上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,被凛冽的北风卷起,打着旋,最终无力地跌落墙角,如同许多人在这个年份里的命运。反右斗争的浪潮,在bureaucracy机器的推动和部分知识分子的“积极”参与下,早已冲垮了霍雨辰最初设下的理性堤坝,演变成一场席卷全国的、目标模糊的清算。

《真理报》的版面上,昔日探讨学术、文艺的园地,如今充斥着火力猛烈的批判文章。令人深思的是,执笔者的署名中,不乏章光利、安平这样曾在“早春天气”中为之欢呼的学界名流。他们的转向,固然有迫于压力的成分,但更深层的原因,是他们中的许多人,其社会地位和利益早已与现行的社政文官体系紧密捆绑。当运动的风向标从“批评bureaucracy主义”陡然转向“反击Rightist进攻”时,他们敏锐地察觉到,与当权者站在一起,划清界限,乃至充当先锋,是维护自身地位乃至安全的最优选择。他们与社政bureaucracy的合流,在此刻显现无遗,用犀利的笔锋,为自己换取了一纸“政治正确”的护身符。

在这场日益狂热的运动中,不同的力量怀着各自的目的,共同将绞索越收越紧。

以霍雨辰为代表的无产阶级revolution派,其初衷确实是捍卫社会主义制度,反击那些被他们认为企图否定ABC社的领导、颠覆道路的言论。他们的斗争矛头,在理论上指向的是“reactionary知识分子”。

然而,掌控着运动执行权的社政bureaucracy集团,其目标则复杂得多。他们一方面乐于打击那些真正的制度挑战者,另一方面,更是趁机将矛头指向了那些仅仅是在“百花齐放”期间,按照Socialism方向对bureaucracy主义、privileges现象提出尖锐批评的人。这些批评触动了bureaucracy集团自身的利益,反右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清除异己、堵塞言路的绝佳机会。

而在基层,运动又叠加了另一种扭曲的动力——完成任务、追求政绩的诉求。上级的指标压力(无论是明确的还是暗示的),使得许多单位必须凑足一定数量的“Rightist”。在这种荒谬的“定额”制度下,划分标准被肆意践踏。

于是,被划为“Rightist”的队伍急剧膨胀,其构成也远远超出了最初的界定。按照那份试图纠偏的《划分Rightist分子的标准》来衡量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很难被认为是真正的Rightist:

有些人仅仅是思想认识比较模糊,在小组讨论中说了一些对现状不理解、对未来有疑虑的话,便被断章取义,上纲上线。

有些人则纯粹是单位为了完成那不成文的指标,被找出各种牵强附会的理由——或许是一篇旧文中的某个句子,或许是一次私下聊天时的抱怨,甚至可能是莫须有的“态度问题”——而被强行塞进了“Rightist”名单。

更有许多人,仅仅因为在整顿风气初期,本着帮助ABC社改进工作的真诚愿望,对单位领导的工作作风、管理方式乃至个人品行提出了尖锐但合理的意见。到了反右时期,这些意见便成了“向ABC社猖狂进攻”的罪证,遭到了无情的打击报复。

真正一心想要推翻制度、与外部势力勾结的Rightist,在整个被划定的庞大群体中,实则凤毛麟角。

霍雨辰的书房里,那份不断更新、数字触目惊心的“Rightist”情况汇总,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。他或许能看到报告中那些牵强的定罪理由,能察觉到基层为了完成任务而呈现的荒唐案例。他最初“钓鱼”、“锄草”的战略,此刻已被bureaucracy体系异化为一架失控的、进行无差别打击的机器。这架机器不仅清除了他想要的“毒草”,更将大量他只是希望借此进行教育、争取过来的“中间派”,乃至许多原本是Socialism事业积极建设者的“香花”,也一并碾碎。

他站在窗前,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手中那支曾写下无数宏图大略的笔,此刻竟感到一丝沉重。他发动了一场revolution,试图革除肌体内的弊病,但这场revolution最终被肌体自身的防御机制和寄生其上的力量所绑架和利用,造成了远比预想更为深重的创伤。理想与现实的悖论,原则与权术的冲突,在这个寒冬,显得如此刺骨而清晰。历史的洪流,一旦偏离河道,其造成的淹没区,远非最初的掌舵者所能轻易划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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