蝴蝶

Gorya捏着那张写有店主电话的名片和那叠厚度超出预期的钞票，指尖微微发烫。白末清最后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——“学会让别人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，是你的第一课。”

（代价？第一课？）她看着那几个之前还气焰嚣张、此刻却灰头土脸忙着转账的富家女，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、带着些许快意的复杂情绪。这确实和她以往默默忍受、息事宁人的做法完全不同。

“Gorya，你……真的要拿这个钱吗？”Hana小声问道，语气里充满了不安和犹豫。

Gorya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将钱仔细收好：“拿。为什么不要？这是她们该赔的。”她的声音比平时坚定了一些，仿佛白末清那套看似冷酷的理论，悄然在她心里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
店外，Kavin为白末清拉开车门，笑容玩味：“‘让别人付出代价’？这课开得可真不错。不过小白，你刚才那样子，简直像是MJ附体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白末清。

白末清正准备上车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Kavin的话像一根细针，轻轻刺破了她刚才刻意维持的冷静面具。她猛地意识到，自己方才那种居高临下、操控局面、甚至带着一丝享受他人畏惧的模样，确实像极了MJ平日里处理麻烦时的做派。

（那咋了）但还是有点失控感，她迅速压下这股情绪，没好气地瞪了Kavin一眼，语气带着刻意的恼怒：“少胡说八道！还不是因为你就在旁边看戏，一点用都没有！”她试图用指责来掩盖自己的失态，拒绝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或许早已潜藏了这样一面，并且正在被这个环境悄然激发和塑造。

Kavin举起双手做投降状，笑容却更深了：“好好好，我的错。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去，英雄救美……虽然看起来，我们小白老师似乎不需要英雄，自己就能当‘判官’了。”

白末清懒得再理他，钻进了车里。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，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，心里有些纷乱。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……至少，暂时不能）

第二天，Gorya鼓足勇气，再次拦住了行色匆匆的阿杰。这一次，她没有追问幕后主使，而是将一个小巧的、手工制作的干花书签塞进他手里。

“这个，麻烦你交给那位‘消息灵通’的人。”Gorya的语气依旧有些生硬，但眼神却很认真，“告诉她，我不喜欢欠人情。解题步骤的钱，我用这个抵了。”

阿杰看着手里那个虽然粗糙却明显用心制作的书签——用的是常见的野花，压得很平整，衬着简单的卡纸，上面还用细笔工整地写着一个“谢”字。他愣住了，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“回报”方式。

“还……还有，”Gorya顿了顿，声音更低了些，“你跟她说……甜品店的事，也谢谢了。”说完，她不等阿杰反应，转身快步离开，耳朵尖却悄悄红了。

阿杰捏着那枚小小的书签，站在原地，一脸无措。

这枚书签最终被阿杰战战兢兢地送到了白末清手里。顶楼休息室里，白末清捏着那枚粗糙却别有意味的书签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神却有些微妙。

“哟，收到小杂草的回礼了？”Kavin眼尖，凑过来看了一眼，忍不住笑，“这礼物……挺别致啊。看来你的‘投资’开始有情感回报了？”

Thyme正好走进来，听到“小杂草”和“回礼”，立刻敏感地皱起眉：“什么回礼？Gorya？她给谁回礼？”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白末清手里的书签上，语气变得不爽，“喂！她为什么送你东西？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？”

白末清还没来得及回答，Thyme就像想起了什么，猛地瞪向她：“还有昨天甜品店！是不是也是你多管闲事？Kavin都跟我说了！你干嘛总帮着她？！”

白末清将书签随手夹进书里，抬眼看着炸毛的Thyme，语气平淡：“看不顺眼，就管了。怎么，Thyme少爷有意见？”

“我当然有意见！”Thyme气得跳脚，“那女人又倔又讨厌！你少跟她搅和在一起！而且她居然敢送你东西？！”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侵犯了，那种莫名的占有欲和因为Gorya屡次反抗而积累的不满混合在一起，让他口不择言，“你是我……我们是F4的人！干嘛自降身份去搭理那种杂草！”

“Thyme。”MJ的声音冷冷地响起，他刚从里间走出来，显然听到了后面的对话，“注意你的措辞。”

Thyme对上MJ没什么温度的目光，气势瞬间矮了半截，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：“我又没说错……”

白末清却忽然笑了，她看向Thyme，眼神里带着点挑衅：“Thyme，你这么生气，到底是因为我‘自降身份’，还是因为……Gorya宁可给我做书签，也不愿意对你低头服软？”

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Thyme复杂心情的核心，他瞬间脸色爆红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：“你胡说什么！谁在乎她服不服软！那种女人……那种女人……”他“那种”了半天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，最后狠狠一跺脚，摔门出去了。

Kavin吹了声口哨，看热闹不嫌事大：“哇哦，小白老师不仅会当判官，还会戳人心窝子啊。”

Ren从画板上抬起头，淡淡补充：“实话总是比较刺耳。”

MJ走到白末清身边，目光掠过她桌上那本书里露出的干花书签一角，语气听不出情绪：“玩火小心烧到自己。”

白末清垂下眼睫，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。（火？或许吧。但既然已经点燃了，不如就看看它能烧出怎样一片天地。）

她知道，Thyme的怒火不会就此平息，而Gorya的“感谢”也绝非单纯的友善。她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，翅膀扇动的风，已经让原本简单的事变复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