笨

白末清指间捻着那枚粗糙却用心的干花书签，Gorya生硬的道谢和Thyme炸毛离去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交错。休息室一时安静，只余Kavin玩味的轻笑和Ren画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。

MJ的话落在耳中——“玩火小心烧到自己”。白末清垂眸，书签的粗糙边缘硌着指腹。（火已点燃，或许……也该看看执火者是谁了。）

当晚，MJ公寓。

白末清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，面前摊着几本经济学笔记——她正对着一道题皱眉，身旁沙发陷下，MJ回来了，带着一身微凉的夜气和水汽。

他没说话，只是拿起她手边Ren整理的笔记，随手翻了两页，又放下。目光掠过Kavin的字迹，最后停在Thyme那张涂鸦般的纸上，哼笑一声：“看来给你‘补课’的人不少。”

白末清抬头，晃了晃手里捏着的干花书签，故意道：“嗯，毕竟我‘笨’，得多找几位老师。这个……算预习报酬？”她试图用玩笑化解他那看似随意却带着审视的氛围。

MJ没接话，抽走她手里的书签，打量片刻。“粗糙。”他评价，但并未丢开，反而将其放在一旁，然后拿起Thyme那张鬼画符，点了点某个角落，“这里，思路对了，但计算全错。Thyme的水平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，“误人子弟。”

他自然地从她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——是Ren那支，流畅地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下修正后的公式和步骤。他的字迹锐利而精准。

“看这个。”他敲了敲纸面。

白末清凑过去，发梢不经意扫过他手臂。MJ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，没有避开。

“哦……这样啊。”她恍然，下意识地想去拿他手中的笔，“我再算算看。”

MJ却没松手，就着这个近乎半圈住她的姿势，握着笔，带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关键推导步骤。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呼吸拂过她耳廓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一丝威士忌的余韵。

“懂了？”他低声问，声音近在咫尺。

白末清觉得脖颈有些痒，心跳微微加速，但强迫自己专注于纸上：“差、差不多了……”

MJ似乎很满意她细微的僵硬，低笑一声，终于松开手，向后靠进沙发背，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姿态：“以后有问题，先问我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Thyme会把你带沟里。Kavin的心思不在教书上。Ren……”他瞥了一眼那支钢笔，“他太安静，不适合教笨蛋。”

白末清捏着还残留他体温的笔，小声嘀咕：“……说谁笨蛋。”

“你。”MJ答得干脆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我的笨蛋，别人教不好。”

这句话落下，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。白末清怔住，抬眼看他。MJ却已拿起平板处理邮件，仿佛刚才那句近乎宣告所有权的话只是随口一说。

（我的？）白末清心里重复着这个词，一种复杂的、混合着悸动与不安的情绪蔓延开。她低头继续演算，笔尖却微微发颤。

第二天，Kavin“偶遇”了在图书馆僻静角落自习的白末清。

“小白老师，昨天我可是因为你，被Thyme记恨上了。”他自来熟地在她对面坐下，笑容灿烂，递过来一杯新出的限定果汁，“精神损失费。”

白末清接过果汁，吸了一口，冰凉清甜：“学长不是乐在其中吗？”

Kavin撑着下巴看她，桃花眼弯弯：“是啊，看你怼人特别有意思。”他话锋一转，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笔记上——上面有MJ昨晚的笔迹，“哦？MJ亲自指导了？真难得。”

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调侃，身体微微前倾，压低声音：“看来，‘第一课’效果显著，连我们MJ都忍不住下场当私教了？”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水味，若有若无地撩拨。

白末清用笔尾轻轻抵住他额头，将他推远一点：“学长，你的‘教学方式’就是凑这么近说话吗？挡光。”

Kavin顺势抓住她的笔尾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指，笑容更深：“我的‘教学方式’……因人而异。”他松开笔，目光却依旧锁着她，“对你，可能得更‘深入’一点才行。”

（开黄腔是吧）白末清收回笔，面不改色：“可惜我资质愚钝，恐怕领会不了学长的高深学问。”

“没关系，”Kavin轻笑，声音像醇厚的酒，“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……慢慢教。”他意有所指，“毕竟，比起一张白纸，我更喜欢……已经被勾勒出轮廓，却尚未完成的画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她，带着欣赏与某种势在必得，“添上几笔，或许会更惊艳。”

这时，他的手机响起，是家族来电。Kavin看了一眼，笑容微敛，对白末清做了个“抱歉”的口型，起身走到窗边接听。

他通话时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，侧脸线条也显得有些疏离。白末清无意中听到几句“……查不到吗？”“……背景干净得过分了……”

Kavin很快结束通话，回来时脸上已恢复惯常的笑意，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思。他看向白末清，忽然问道：“小白，你以前……真的没学过马术？或者说，其他一些……普通人不太会接触的东西？”

白末清已经有点麻了：“没有。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
Kavin笑了笑，替她将一缕滑落的头发捋到耳后，指尖温热：“随便问问。只是觉得……你有时候的反应，不太像‘普通人’。”他收回手，语气轻松，仿佛只是闲聊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无论你以前是什么样，现在这样……就很好。”

他的话像羽毛，轻飘飘的，却带着重量。白末清知道，他从未停止试探她的来历，那份“干净得过分”（没有任何信息）的背景调查，恐怕始终是他，乃至其他几人心里的一根刺。只是现在，这根刺被包裹在了看似温和的纵容里。

傍晚，白末清想去画室清净一会儿，却发现Ren也在。他正对着画板涂抹，夕阳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，安静得不像话。

白末清放轻脚步，找了个角落坐下，拿出那本总也看不懂的经济学。

过了不知多久，一杯温热的牛奶被轻轻放在她手边。白末清抬头，Ren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正安静地看着她面前摊开的、被MJ修改过的笔记。

“这里，”Ren伸出沾着些许颜料的手指，点在一个公式转换处，“MJ的解法更直接，但容易跳步。你可以先看这个。”他将一本更基础易懂的入门指南推到她面前——是他刚才从书架上取下的。

白末清有些惊讶：“Ren学长……”

“慢慢看。”Ren说完，便回到画板前，继续他的创作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画室里很安静，只有画笔的沙沙声和翻书页的声音。白末清偶尔抬头，能看到Ren专注的侧影和画板上逐渐成型的色彩——似乎是一片在灰烬中挣扎着生长的绿色，色调矛盾却奇异和谐。

她忽然想起阿杰提过，上次她被几个高年级生言语调侃（虽然后来被Kavin“偶遇”解决了），第二天那几人就因为各种“巧合”被学生会纪检部找了麻烦，派去清理校内最偏僻的旧仓库了。

白末清低头喝了一口牛奶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。（他好像也用自己的方式……圈出了一小片安静的区域？）

Thyme的怒火持续到了第二天。他故意在顶楼餐厅把盘子摔得砰砰响，对白末清视而不见，却把她爱吃的布丁一把挪到自己面前，恶狠狠地吃掉。

白末清觉得好笑，没理他。

下午体育课，白末清差点被一个突然滚过来的篮球砸到，Thyme几乎是瞬间冲过来，一把拍飞那颗球，动作快得惊人。他对着不小心脱手的学弟吼了一通，然后瞪向白末清，语气很冲：“喂！你走路不长眼睛啊！”

白末清看着他耳根那点不自然的红，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：“Thyme少爷，你刚才……是在担心我？”

Thyme像是被踩了尾巴，瞬间炸毛：“谁担心你了！我是怕你被砸坏了又要麻烦我们！笨手笨脚的！”他吼得很大声，眼神却有些闪躲。

“哦……”白末清拖长了语调，点点头，“原来是这样。那谢谢Thyme少爷……怕麻烦自己。”

Thyme被她噎得说不出话，气得脸通红，最后憋出一句：“……你知道就好！”说完，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开了，背影都透着懊恼。

Kavin不知从哪儿冒出来，啧啧摇头：“可怜的Thyme，这辈子大概学不会怎么好好说话了。”

白末清看着Thyme的背影，嘴角却微微弯起。（这种直白的恼怒和笨拙，反而让人……讨厌不起来。）

夜晚，白末清躺在床上，腕间的徽章手链冰凉地贴着手腕。他们看似接纳了她，但白天听到Kavin的话，像悬而未落的靴子，始终提醒着她，这份“接纳”并非毫无保留。

（好麻烦òᆺó，不想了，睡觉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