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末清试图用“天大地大睡觉最大”来安慰自己，但那一夜之后，她看F4，尤其是Kavin的眼神里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。
几天后，Kavin约白末清去一家私人画廊看展，理由是“发现了几幅你可能会喜欢的超现实主义画作”。白末清本想拒绝，但找不到合适的借口，也不想自己过于在意那晚的对话，便答应了。
画廊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。Kavin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，为她讲解画作的背景和技法，语调温和，他靠得很近，身上那股混合着雪茄和高级古龙水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，不再是诱惑，反而让她神经紧绷。
走到一幅描绘扭曲笼中鸟的画作前，Kavin停下脚步，目光落在画上，语气带着艺术鉴赏般的平静：“你看，这只鸟。笼子镶金嵌玉，食水无忧，但它每一根羽毛都透着想要挣脱的渴望。可你说，它真的能飞走吗？飞走了，又能去哪里适应风雨？”他侧过头，桃花眼含笑看着她，仿佛只是在讨论艺术，“有时候，最坚固的笼子，不是铁栏，而是……习惯和依赖。”
白末清心里一凛，勉强笑了笑：“学长说得太深奥了，我就是觉得这鸟画得挺痛苦的。”
“痛苦吗？”Kavin轻笑，指尖虚虚点过画布上鸟的眼睛，“我倒觉得，是画它的人痛苦。因为创造这个华丽牢笼的人，既怕鸟飞走，又无法忍受它不快乐的样子。”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白末清脸上，意味深长，“很矛盾，不是吗？”
白末清避开他的视线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。Kavin的话总是像包裹着天鹅绒的匕首，温柔地抵在你的要害上。
参观结束，Kavin送她回去。车上，他忽然说：“那个侍应生，家里突发急事，已经举家回外府了。事情处理得很干净，不会有人再提起。”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白末清没有看他，她知道“处理得很干净”背后意味着什么。
“谢谢学长。”她低声说，喉咙有些发干。
“不用谢，”Kavin微笑，伸手似乎想帮她理一下鬓角的碎发，白末清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。Kavin的手在空中顿住，随即自然收回，笑容不变，眼神却几不可察地深了些，“保护你，是我们应该做的。只是希望你别觉得……我们手段太过火。”
他这话说得体贴，却像最后一块拼图，彻底坐实了白末清心中的恐惧。他们不是在商量，而是在告知。他们的“保护”，带着代价和底线。
（说好的筹码呢，混蛋！）
之后的日子，表面依旧风平浪静。Thyme还是那个热情似火、偶尔犯傻的大男孩，拉着她尝试各种新奇玩意；MJ依旧可靠哈，为她打点好一切琐事；Ren还是安静地陪伴，画作里的她却愈发显得飘渺，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入背景消失。
但白末清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全然放松地享受了。Thyme的热情背后，是生怕她消失的焦虑；MJ的周全之下，是对她“来历”的步步紧逼和不安；Ren对白末清来说像是精神腐蚀。而Kavin……他的存在感，想忽视也忽视不掉。
有一次，她和Ploy、Aim聊天时，无意中说起小时候家乡的一种小吃，语气里带着怀念。第二天，Kavin就“恰好”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、主打那种风味小吃的餐厅，笑着说：“听说你好像挺想念这个味道？”
那一刻，白末清只觉得毛骨悚然。她不知道Kavin是从Ploy还是Aim那里“听说”的，或者，他根本就在她身边布下了无数双眼睛。这种无孔不入的“关怀”，让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，无所遁形。
Kavin知道白末清会接受的，她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。
某个深夜，白末清睡不着，到公寓的露台吹风。却发现Ren独自一人在那看风景。
“Ren学长还没睡？”白末清有些意外。
Ren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到来，目光依旧停留在外面，声音轻得像夜风：“睡不着。总觉得……有些东西，快要藏不住了。”
白末清心里咯噔一下，强装镇定：“学长在说什么？”
Ren转过头，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，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、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：“白末清，你知道吗？有时候，知道得太多，或者被知道得太多，都不是好事。”他指了指画上那个孤岛人影，这时白末清才注意到Ren手里的素描本，“就像她，以为找到了避风港，却不知道脚下的土地本身，就是最大的漩涡。”
他站起身，轻轻拍了拍白末清的肩膀，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：“风大了，早点休息吧。有些风景，看得太清楚，反而会做噩梦。”
Ren离开后，白末清独自站在露台，看着脚下灯火璀璨的曼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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