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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博文推开客房门，房间里的陈设和左奇函说的一样，洗漱用品整齐摆放在浴室台面上，连毛巾都叠成了方正的棱角。他没开灯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走到窗边，楼下庭院里的那棵老樟树影影绰绰，和记忆里某个夏夜的轮廓渐渐重合。

楼下的主卧里，左奇函扯掉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，指尖还残留着方向盘的凉意。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浅痕，目光却落在手机屏幕上——相册里存着张被压在最底下的旧照，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勾着肩站在老樟树下，笑得没心没肺。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，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。

凌晨两点，杨博文渴得醒了。他轻手轻脚下楼找水喝，客厅里没开灯，却有一道微弱的光从半开的书房门里漏出来。他脚步顿了顿，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，是左奇函。

犹豫了两秒，他还是径直走向厨房。刚拧开冰箱门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。“要冰的？”左奇函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，没有起伏。杨博文回头，看见他手里拿着瓶矿泉水，瓶身凝着薄薄的水珠。

“嗯。”杨博文接过水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。客厅里只剩下冰箱运行的低鸣，刚才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，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呼吸。

“文件没看完？”杨博文率先打破沉默，目光落在书房的方向。左奇函靠在厨房门框上，扯了扯嘴角：“明天要签。”简单的四个字，又把话题堵死。

杨博文喝完水，把空瓶放进垃圾桶：“那我上去了。”“嗯。”左奇函点头，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消失在楼梯口，才转身走进书房。书桌上摊着的哪是什么文件，分明是当年两人没考完的模拟卷，卷首的名字被圈了又圈，墨迹都晕开了边。

天快亮时，外面下起了小雨。左奇函站在主卧窗边，看见客房的灯亮了又灭。他知道杨博文没睡，就像杨博文也知道，他书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。
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时，左奇函做好了早餐。煎蛋、吐司、热牛奶，摆了满满一桌。杨博文下楼时愣了愣，左奇函已经坐在餐桌前，手里拿着份报纸：“吃完我送你去公司。”

“不用，我自己……”“顺路。”左奇函打断他，语气依旧平淡，却没给拒绝的余地。

早餐吃得安安静静，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格外清晰。杨博文咬了口吐司，忽然想起小时候，左奇函也是这样，总把煎得最嫩的蛋黄留给自己。

车子驶出别墅区时，雨已经停了。左奇函忽然开口：“下周……爷爷生日，一起回老宅。”杨博文看向窗外，后视镜里，两人的影子终于在晨光里，轻轻叠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