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月时光如白驹过隙。柳家年轻一代的弟子们在充裕资源的催化下,纷纷向炼气一层的壁垒发起冲击。其中最为耀眼的,当属柳婉儿。她不仅早已突破,更是在短短十数日内稳固了境界,一举踏入炼气二层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后山那座荒废的药园。陈凡依旧蜷居于那间四面漏风的茅屋中,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。族内的配给自然没有他的份,每日仅靠赵嬷嬷接济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。
然而,无人知晓的角落里,真相正在悄然发酵。只有年幼的小豆子清楚,每当夜深人静,他的哥哥便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那口枯井旁。他盘膝而坐,五心向天,呼吸绵长而富有韵律。
茅屋昏暗的油灯下,陈凡在一本破旧的笔记上写下新的一行字:“第四十七日,环境共振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二,灵气蓄积速率每日零点三三单位,累计总量已达炼气一层标准。灵力性质稳定,无丝毫暴动风险。”
他将这套颠覆常理的修行方法,命名为“稳态输出理论”。这并非单纯的吐纳,而是一种与周围环境达成微妙平衡的共鸣。如今,灵气总量虽已达标,但他并未急于冲击经脉,而是开始进行更精细的控制实验——将一丝丝灵气导入经脉的特定节点,模拟短促而有力的“脉冲式释放”。
后山的一切,并未完全逃过柳元通的眼睛。这位执法长老早就暗中派人盯梢了数日,可回报的消息都大同小异:陈凡除了发呆,便是睡觉,毫无异常举动。柳元通渐渐放下心来,只当这小子是真的认命了。
然而,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,意外发生了。一队执法弟子巡逻至后山附近,忽地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低频震动。他们循声而去,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口枯井上。
只见井口的石板上,竟整齐地摆放着三只大小不一的陶罐,罐口被一层薄如蝉翼的兽皮膜覆盖。诡异的是,这三张兽皮膜正随着某种奇特的节奏微微起伏,竟与周围的气流形成了共振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阵法?”一名年轻弟子结结巴巴地问道。带队的弟子脸色难看,死死盯着那三只陶罐:“聚灵阵是强行掠夺灵气,死气沉沉。可这个……它竟然像活物一样在呼吸!”
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执法堂,柳元通听完汇报,当即拍案而起,勃然大怒。他所认知的阵法,无一不是依靠灵石、符文构建。而陈凡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,在他看来,充满了未知与邪异。
“此等闻所未闻的邪门手段,绝非正道所为!背后必有外魔相助!”他双目赤红,杀机毕露,“明日便是祭祖大典,我要在列祖列宗面前,当着全族人的面,揭穿他的真面目!”
当夜,他便从家族密库中取出一件布满古朴符文的黑色锁链——缚灵锁。此物乃是柳家先辈专门为镇压邪修改良的符器,一旦贴身,便会瞬间锁死修士体内的一切灵力。
夜色深沉,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,悄无声息地翻过执法堂的后墙。小豆子一路狂奔,冲进茅屋,扑到陈凡面前,带着哭腔将偷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:“哥,不好了!柳元通长老说你是邪魔,明天要在祭祖大典上用缚灵锁锁你!”
翌日,天光微亮。柳家祠堂前,庄严肃穆。陈凡在两名执法弟子的押解下,被强行带到了广场中央。所有柳家族人,无论长幼,尽皆在场,目光复杂地聚焦在他身上。
主位之上,柳元通一袭黑袍,面沉如水,声音冰冷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:“陈凡,你身负废灵根,却在后山故弄玄虚,行诡谲之事。今日当着列祖列宗,我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。你若真有修为在身,可敢当众受我这缚灵锁一试?”
全场鸦雀无声。陈凡迎着成百上千道目光,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他沉默了片刻,忽然抬起头,直视柳元通,缓缓点了点头:“可以。”
紧接着,陈凡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芒:“但我有一个条件——若这缚灵锁,锁不住我,便请执法长老当着全族之面,亲口承认,你柳家引以为傲的阵法传承,不如我一个‘废灵根’的摸索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哗然!柳元通怒极反笑,脸上青筋暴起:“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!我成全你!来人,上锁!”
话音未落,两名弟子手持缚灵锁快步上前。那黑色的铁链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,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符文光芒大盛,直扑陈凡的手腕。
千钧一发之际,陈凡立于原地,不闪不避。他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,第二息引动气海,第三息贯通周身。体内那股积蓄了四十七日,如涓涓细流般温顺的灵力,瞬间按照“脉冲式释放”的法门,精准地汇聚于双腕经脉。
“咔!”缚灵锁精准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然而,预想中灵力被禁锢的场面并未出现。那闪烁的符文光芒在接触到陈凡皮肤的刹那,仿佛撞上了一座坚不可摧却又柔韧无比的堤坝。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,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仅仅片刻之后,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,只听“嘣”的一声脆响,那由玄铁打造、符文加持的缚灵锁,竟从中断裂,化作两截掉落在地!
陈凡缓缓抬起安然无恙的手腕,目光越过惊骇的众人,平静地落在主位上那个脸色煞白的男人身上,淡淡开口:“现在,该谁认错了?”
祠堂内外,落针可闻。柳元通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羞辱,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,双拳紧握,骨节发白,一股恐怖的气息轰然爆发。
他死死地盯着陈凡,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,厉声喝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