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擦亮,云梦城的轮廓还裹在灰纱里,黑石涧就炸开了锅。
李三刀踩着执法队的玄铁甲,"哐当"一声踹开腐朽的木栅栏。他身后二十个队员扛着破阵锤,锤头上的符文明晃晃的,像二十把要人命的刀。
"就是这儿!"李三刀扯着嗓子喊,声音在山涧里撞出回音,"邪修的老巢!"
队员们冲进山涧的瞬间,全愣住了——满地都是铜丝和发蓝光的石头,像被谁扯散的星河,一块接一块地连着,蓝光"噗噗"地跳,跟大地在喘气似的。
"果然是邪阵!"李三刀眼睛瞪得血红,"给我砸!一个不留!"
"遵命!"
破阵锤砸在石头上的声音,像打雷似的在山涧里炸开。"铛!咔嚓!"第一块核心基石碎了,连着的铜丝"啪"地断开,那片蓝光"噗"地灭了,像被捅破的气泡。
连锁反应开始了。
第二块、第三块基石接连碎裂,蓝光像被掐了灯芯的油灯,一盏接一盏地灭。队员们砸得正起劲,有个小队员突然捂住耳朵尖叫:"我...我听见地底在吼!"
陈凡站在高岩上,夜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。他望着下面疯狂的破坏,嘴角扯了扯——不是冷笑,是那种看透棋局的平静。
"哥!你快拦住他们啊!"小豆子急得眼眶通红,指甲都抠进掌心了,"那是我们拼了半个月才..."
陈凡一巴掌按在他肩膀上,力道刚好压住那股抖劲儿:"别急。"他声音轻得像片叶子,却压过了砸石头的轰鸣,"阵可毁,法不灭。他们砸的是石头,我们留下的是火种。"
小豆子一愣,抬头看他。陈凡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山涧,望向云梦城的方向,眼底浮起一丝冷笑:"砸吧,越响越好。"
日头西斜时,云梦城的暗巷里热闹起来了。
演武场外,一个外门弟子蹲在后院,手抖得跟筛糠似的,正往土坑里埋陶罐。那是他从《施工手册》上学的——陶罐埋土,铜线插四方,再运点灵气进去...
"嗡——"
一丝凉气顺着铜线钻进掌心,他浑身一抖,手里的土都撒了。那凉气像山涧里的泉水,清冽冽地往骨头缝里钻。
"真...真的有用!"他盯着陶罐,眼泪都要下来了。
城南药铺里,学徒小张捣药捣得正欢。他按陈凡教的法子,在药臼周围插了几根银针,捣着捣着,药臼里的药材突然"簌簌"抖起来,杂质"哗啦啦"往下掉。
"这...这药效得强三成!"他偷偷尝了口,药力像火烧似的窜进喉咙,比师父熬的还带劲!
连杂役们都学会了——把照明粉配方改改,掺进符纸浆里,做成"夜行符"。三个铜板一张,穷脚夫们抢着买,一天赚的钱比当杂役一个月还多。
王铁柱拎着酒壶来找陈凡时,嘴都合不拢:"柳家本家的灶台底下都埋了储能罐!赵嬷嬷那老虔婆,居然教小丫鬟在水桶上画导灵纹!你小子往城里撒了把啥种子啊?现在全城都在长蓝蘑菇!"
陈凡没说话,摊开云梦城地图,用炭笔点了七个光点:"每个点都是活的。"他手指划过那些光点,像在摸一张慢慢织成的网,"一个人是蝼蚁,一群人...就是电网。"
柳家议事厅里,气氛冷得像冰窖。
李三刀还在嘚瑟:"家主,那邪阵我砸得干干净净!连块带灵气的石头都没留!"
柳元通敲桌子的手突然停了:"三刀,你觉不觉得...城里最近不对劲?"
"啥不对劲?"
"后山的废灵根杂役,居然感应到灵气了!"柳元通眼神像刀,"这不可能!"
李三刀一愣,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夜行符、发光灶台、眉眼带笑的杂役... "我...我砸的可能不是邪阵..."
"轰!"
一个可怕的念头炸开——他砸掉的,是柳家对灵气的垄断!
柳元通猛地站起来:"查!给我查清楚是谁在私传功法!"
深夜,陈凡回到黑石涧废墟。
月光下,碎石堆里躺着被砸烂的铜丝和石头,像被撕碎的画卷。他蹲在阵眼位置,挖开泥土,把最后一块储能石埋进去。
"毁我一城..."他低声说,手指抚过石头上的纹路,"我便建一域。"
转身望向云梦城,远处零星的蓝光像萤火,明明灭灭地亮着。
"柳家靠灵根定生死,"他摸了摸胸口藏着的玉佩(那是从前宗门给的唯一凭证),"我靠知识定乾坤。"
破庙里,火光摇曳。陈凡坐在草堆上,听着风声呜咽。
他知道,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——柳家的反扑会像潮水,而他的"电网",才刚织出第一根线。
但没关系。
他望向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,轻声道:"师父,我走的是您没走完的路。"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