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城鎏金般的灯火，将柳家府邸映照得如同白昼。无数修士挤在街道两侧，望着这场堪称云梦城百年之最的盛宴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璀璨的剑光如流星破空，撕裂夜幕，精准地悬停在柳府正门上空。剑光散去，一名身着天剑门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负手而立，他面如冠玉，眼含傲色，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金丹期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。
"是天剑门少主林轩！他竟已是金丹真人！"惊叹声此起彼伏，柳家众人脸上满是得意与荣光。
高台之上，一袭火红嫁衣的柳婉儿款款起身。她的目光却并未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婿，而是冷冷地扫向街角那间毫不起眼的杂货铺。"今日之后，"她声音清亮，"我柳婉儿的道侣唯有天剑门林轩少主。至于过去那些不堪的人和事，便让它彻底埋葬。"
话语如刀，刺向那间名为"凡哥杂货铺"的小店。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，鄙夷的目光纷纷投向那个角落。
然而，柳婉儿的话音未落，一名身着城主府官袍的中年人便排开人群，步履匆匆地赶到宴席外围。他正是城主府的孙判官。
"柳家主，柳小姐，恭贺大喜。"孙判官先是拱了拱手，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盖有城主府大印的特许令，高声宣读："奉城主令，特许'凡哥杂货铺'于柳府宴外集市临时设摊，售卖'修士基础生存套装'，以助云梦城修士提升自保之力。任何人不得阻挠，违者以扰乱城序论处！"
此言一出，满场哗然。柳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林轩从空中缓缓落下，眉头微皱，在他看来，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。
宴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。柳家为了彰显底蕴，特意在宴会区域开启了府内的聚灵大阵，浓郁的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薄雾，供宾客们吐纳修炼。
可就在此时，异变陡生！那原本温润如水的灵气突然变得狂暴起来，如同被煮沸的开水，在阵法范围内横冲直撞。几名正在入定修炼的炼气期修士首当其冲，脸色瞬间涨红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聚灵大阵的灵气波动愈发紊乱，竟有了崩溃的迹象。柳家长老们顿时慌了神，急忙召来家族供奉的阵法师。然而，几位阵法师对着阵眼研究了半天，额头冷汗直流，却始终找不到问题所在。
高坐主位的林轩站起身，金丹期的气势展露无遗，似乎打算亲自出手。
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府门外清晰地传来："不是你们的阵法师不行，是你们的阵法——短路了。"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缓步走入。他神情淡然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，正是被全城嘲笑的前赘婿，陈凡。
"陈凡？你这个废物来这里做什么！"柳婉儿尖声叫道。陈凡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，径直穿过人群，无视所有惊愕或鄙夷的目光，不请自来地登上了高台。
他将手中的竹板"啪"地一声展开，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一幅繁复无比的线路图，竟是柳家聚灵大阵的微缩拓扑结构！
"看这里，"陈凡手中的炭笔在竹板上精准地点出七个节点，"主灵脉的灵气接入点，与废灵气回流的通道产生了重叠。灵气无法完全散逸，在这些节点形成能量环流，导致局部灵压过载。你们修的是仙阵，走的却是死路。"
满堂宾客先是一愣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。然而，宾客席中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，天剑门此次派来的观礼长老莫长老，却猛地眯起了双眼，死死盯着那幅图。
陈凡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。他转身对张伯和小豆子点了点头，两人立刻将三块废灵石搬上前来。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，陈凡拿起铜丝，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却又极富韵律的手法，将三块废灵石与铜丝连接，布置在阵法核心的几个特定方位。
前后不过三刻钟。当最后一根铜丝接驳完毕，原本狂暴紊乱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抚平。不仅如此，整个大阵的灵气流转变得比之前更加顺畅、高效，灵气浓度竟肉眼可见地节节攀升，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比先前高出足足三倍的水平上！
全场，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
"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？"柳家大长老喃喃自语。林轩脸上的傲慢凝固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羞恼。
"区区雕虫小技，也敢在本少主面前班门弄斧！"林轩怒极反笑，杀机毕露。他掌心金光暴涨，金丹之力毫无保留地凝聚，化作一道凌厉指风，直逼陈凡的丹田要害。
面对金丹真人的雷霆一击，陈凡不退反进，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懒散的笑意。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抽出一叠折叠整齐的图纸，高高举起。
"这套聚灵阵的优化方案，连同至少五种不同阵法的改良思路，我已经用记忆灵珠抄录了三份。"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，"一份，在瑶光圣地派驻云梦城的使者手中。一份，我托人送去了黑石涧散修联盟。哦，还有最后一份……算算时间，应该快要送到天剑门的死对头——玄阴宗的山门口了。"
林轩的指风，骤然僵在离陈凡小腹不足三寸的半空中。他的脸色由红转青，由青转白，精彩至极。他不敢赌！
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，莫长老轻咳一声，打破了僵局："林少主，稍安勿躁。这位……陈凡小友，若此图真能让我圣地驻地的聚灵效率提升三成，老夫愿代表瑶光圣地，以一百枚中品灵石，换取一份详解。"
一百枚中品灵石！这已相当于一个中型家族数年的总收入！林轩的掌势，在莫长老开口的瞬间，便无声无息地散去了。
这时，一阵沉重的拐杖顿地声响起。柳家老太君在侍女的搀扶下，从后堂缓步而出。她死死地钉在陈凡身上，看了许久，浑浊的眼中竟泛起一丝惊惧与追忆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："不用灵力，只凭凡物，撬动天地法则……这路子……像极了千年前被九宗盟追杀至死的那位'逆灵子'……"
老太君的话未说完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。她摆了摆手，声音疲惫而决绝："今日宴不成礼，都散了吧。"
人群在惊疑不定中缓缓退去。柳家一场精心策划的扬威大典，最终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草草收场。
陈凡从容地收起图纸，走到孙判官身边，低声笑道："判官大人，麻烦您再帮我登个告示——'凡哥工坊'，三日后正式开张收徒。不问灵根，不限出身，只考一样东西：逻辑。"
孙判官愕然抬头，嘴巴张了张，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夜风拂过高台的屋檐，一抹无人察觉的剑形虚影微微颤动，属于器灵灵曦的清冷声音，直接在陈凡的识海中幽幽响起："你这不叫修仙……你这是在造反。"
陈凡只是笑了笑，目光投向远方逐渐散去的人流。一场无声的风暴，似乎才刚刚掀起一个微不足道的边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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