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退契直播，现在开始

第110章 退契直播，现在开始

残红坠入山溪的尾光尚未完全消散，青崖谷的夜风已裹着几分凉意钻进工坊木窗。

陈凡立在高台边缘，指节间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淡紫，那是苏清影用三天三夜从姬如月指尖血里提炼出的“姻缘契引残丝”。

他将银丝悬在特制的琉璃皿上方，下方青焰腾起三寸，阵盘上的灵晶突然开始规律性明灭——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示波器的波形图。

“不是神魂绑定。”他喉结滚动，指尖在阵盘刻度上快速划过，“是精神共振波。”前世学过的心理学知识突然翻涌上来：那些被邪教用来洗脑的白噪音，那些通过重复暗示操控群体意识的手段，原来修仙界的“神契”，本质不过是更精密的“心理暗示放大器”。

他抓起桌上的《契约解构笔记》，狼毫笔在纸页上簌簌作响：“破解方向——逆向共情+舆论稀释。”

炉边的炭盆噼啪爆开一粒火星，姬如月猛地打了个寒颤。

她裹着昨夜婚礼上披过的红绸外袍，却仍像浸在冰水里，指尖深深掐进《赘婿奇谈》的书脊。

子时三刻的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她眉心烙下一道金线——那是瑶光圣地“圣女归位咒”的印记。

无数声音在脑内炸响，有大长老的叹息：“你是瑶光的星，该悬在穹顶”；有掌律使的冷斥：“私逃者当受千雷淬魂”；最清晰的是母亲临终前的泪：“我的月，你要替我活成光”。

“咳……”她咬着唇闷哼，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。

书页被攥得卷起毛边，恰好停在女主踹开宗门大门那章。

她忽然笑了，笑声里混着哭腔——书里的女主能挣脱枷锁，可她呢？

“喂！”一道清冷女声劈开混沌。

灵曦的虚影从古剑里钻出来，发梢还沾着炼器炉的火星，“你额头上的金纹又深了！到底被种了什么邪术？”她飘到姬如月面前，指尖凝成半透明的剑刃，“说不说？不说我劈了你脑壳搜魂！”

姬如月抬头，眼尾泛红：“他们说……我不属于我自己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从出生起，我的生辰、骨相、灵根，都被算进圣地的星象盘里。连我该嫁的人，都是为了平衡三脉灵气选的。”她低头盯着书里的女主，“可我连看本话本，都要偷偷藏在香炉灰里。”

灵曦的剑刃“叮”地碎成光点。

她别过脸，发梢却不自在地卷起：“谁、谁同情你了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工坊外传来小豆子的小跑声：“陈先生！苏姑娘说实验有结果了！”

陈凡合起笔记时，指腹蹭过扉页“以理破妄”四个大字。

他走进议事堂时，苏清影正把玉牌拍在桌上，丹火在她眼底跳动：“这破契引会挑情绪弱点！我用傀儡修士做实验，当注入羞耻、恐惧这些情绪时，契引波动强了三倍！根本就是专门针对女性的精神枷锁！”她的声音越说越高，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，“那些老东西，比我炸炉时的丹渣还恶心！”

小豆子擦了擦额头的汗，把情报玉简推过去：“瑶光第三波‘迎归使团’到了，伪装成游方道士，在九郡散布谣言，说圣女被邪术控制，得‘净心归真’……”他压低声音，“他们还说，青崖谷的婚礼是‘亵渎天道’，要引动雷劫。”

陈凡的指节叩了叩桌沿。

烛火在他眼底晃了晃，像点燃了什么：“他们想靠舆论逼她崩溃？那我们就把真相播给所有人看。”他起身走向窗边，月光落在他肩线，“建一座明理台，设测频镜、共鸣钟、录影玉璧——七日后月圆夜，退契大典，全程公开。”

消息像长了翅膀。

三日后，青崖谷最高处竖起一座新台，台身用凡铁和灵木混铸，倒比那些雕龙画凤的仙台多了几分锋利。

散修们扛着行李往谷里涌，有个瘸腿老修士拍着大腿笑：“老子活了两百年，头回见有人敢把‘退婚’搞成‘道统审判’！”更有好事者在崖壁上用炭笔写：“月圆夜，看凡人如何撕神契！”

当夜子时，姬如月又被痛醒。

她蜷缩在墙角，指甲在青砖上抠出半道血痕。

门轴轻响时，她以为又是幻觉，直到一杯温水递到面前——水温刚好，杯壁还带着陈凡掌心的温度。

“不是解药，是缓冲剂。”陈凡蹲下来，与她平视，“用你血里的契引残丝做的，能暂时压制反应。”他从袖中摸出颗淡金药丸，“苏清影说，这叫‘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’。”

姬如月盯着药丸，喉间发紧：“你……为什么帮我？”

“因为他们说谎。”陈凡的声音像浸了月光的琴弦，“你说圣地用‘星象平衡’当理由，可我算过了——你若强行完婚，会导致灵气潮汐偏移三度，九郡三年大旱。”他指节点了点自己太阳穴，“用你们的《星枢要术》算的，错不了。”

姬如月愣住。

那些从小到大被灌输的“使命”“责任”，突然像被抽走了根基。

她望着陈凡眼里的清明，忽然笑了，眼泪却砸在杯沿：“原来……我不是必须当那颗星。”

“你可以当自己。”陈凡起身，把窗户推开条缝。

第一缕晨光钻进来，照在明理台上——台边堆着未完工的铜管、灵晶，在晨雾里泛着金属的冷光，像一柄即将落下的法槌。

“明天开始，”他转身时，晨光落在他肩头，“我们一起写新规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