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她烧了天道的规矩

灵曦的剑尖在冰晶封印上擦出刺目蓝光时，陈凡后颈的寒毛先竖了起来。

那震颤顺着剑柄传到掌心，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精密仪器发出的警报——他迅速摸出怀中的热感玉简，玉面浮现的温度曲线正以诡异的螺旋状攀升。

"情锢阵残纹。"灵曦的声音带着剑鸣的嗡响，"上古禁术，专引人心执念。"

陈凡的拇指在玉简刻痕上一按，温度数据立刻在脑海里连成线："能量流向人为扰动，是心理诱导场。"他转身时斗篷卷起飞雪，目光扫过队伍里三十道紧绷的身影，"所有人闭目，耳塞雷音砂，按三息定神法呼吸——幻觉最爱钻走神的空子。"

苏清影是第一个踉跄的。

她本走在陈凡右侧，此刻突然跪进雪堆，指尖攥得发白，"凡哥......你说过要带我去东海看日出的......"她摊开的掌心躺着枚青玉佩，"月"与"影"两个字被磨得发亮，是去年她用废丹炉熔了边角料硬刻的。

陈凡喉结动了动——他确实说过，等天工道统稳定，就带她去看海平线上第一缕灵气化成的朝霞。

"这不是我的记忆。"姬如月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，她的绣春刀正抵住自己心口，"瑶光圣坛的地砖是玄铁铸的，不会有青苔。"陈凡余光瞥见她眼睫轻颤——这个总把情绪锁在广袖里的圣女，此刻眼底映着幻象里的自己：十五岁的少女跪在刻满誓约的青铜鼎前，长老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，"瑶光圣女，当以道心祭天下。"

墨影的闷哼比风雪更刺耳。

陈凡转头时，暗卫的唇角正渗着黑血——影契术反噬了。"阵眼......在核心。"墨影将半块碎玉塞进陈凡手心，碎玉上的符纹扭曲如活物，"有人远程操控，是......"他突然剧烈咳嗽，"万魂幡的气。"

陈凡的指尖在碎玉上一烫。

万魂幡，玄阴教镇派邪器，专吸生魂炼怨。

他猛地抬头，风雪灌进领口，"是幽昙。"这个为他疯魔了三年的玄阴教主，根本不在乎心镜母核，"她要的是万人恐惧与执念——炼情蛊丹的主药。"

灵曦的剑身突然变得滚烫，"那女人疯了。

以情为药，终将被情所噬。"她的灵识如温软的丝，轻轻缠上陈凡识海，"我可以切断你的情感通路，让你完全理性。"

陈凡却笑了。

他摸出随身的皮质实验册，笔尖在冻得发红的指节间转了个圈，"真正的科学，不止计算能量。"他在风雪里写下第一行："X247实验：情锢幻境中，执念强度与灵力消耗的正相关验证。"笔锋一顿，又补了句，"变量：清神露+呼吸法的干预效果。"

地面塌陷的轰鸣比惊雷更响。

陈凡被气浪掀得撞在冰壁上，抬头时，猩红光柱已刺破雪幕，无数哀嚎像带刺的线，缠上每个人的太阳穴。

"阿娘！"

"我的糖画摊......"

"小竹的雪兔！"

百里外的青崖谷突然炸开哭嚎。

张婶攥着李叔的手直发抖，眼前全是十年前被妖兽屠村的血；卖糖画的老头盯着糖锅，里面翻涌的不是糖浆，是他早夭儿子的血；小竹抱着雪兔缩在墙角，发间的竹叶变成了灵曦剑穗的靛蓝，可剑穗的主人正站在风雪里，离她那么远。

雷火塔顶的铭文开始褪色。"天罚？

先问问......"最后几个字被风卷散，像被谁狠狠抹了把。

陈凡站在塌陷边缘，红雾漫过他的靴底。

他望着脚下翻涌的血色，忽然想起幽昙在玄阴殿说过的话："你这种无爱之人最可怕，因为你永远不会为谁疯魔。"原来她等的不是他们失败，是等他们动情——情越深，执念越重，生魂越纯。

"现在，该我们设局了。"陈凡合上实验册，指腹蹭掉封皮上的雪。

他转头看向队伍，苏清影正咬着唇擦掉玉佩上的雪，姬如月的剑尖已从心口移开，正用绣春刀挑起块冰棱照自己的脸，确认幻象消退；墨影靠在冰壁上，虽然还在咳血，却朝他比了个"阵眼已定位"的手势。

灵曦的剑突然轻颤，剑身映出陈凡眼底的光——那是前世在实验室里，看着所有数据终于吻合公式时的光。

"传讯青崖。"陈凡摸出传音符，"让他们把所有祈福灯挂到屋檐下，越亮越好。"他又看向灵曦，"你猜，当千万盏灯同时亮起，幽昙的情蛊丹，还能吸到多少恐惧？"

灵曦的剑尖挑起片雪花，雪花在红光里折射出七彩："凡人，你这是要拿'希望'当药引？"

陈凡笑而不答。

他望着北方翻涌的黑潮，又想起山脚下张婶抹眼泪的样子，卖糖画老头拉的"胜"字糖画，小竹发间那抹靛蓝。

青崖谷的哭嚎不知何时弱了。

张婶抬头时，发现窗外挂着盏红灯笼——是对门王嫂刚挂的，说"陈公子说灯亮着，邪祟就不敢进"。

李叔摸黑去厨房，发现灶台上摆着半块糖画，是卖糖画老头悄悄塞的，糖丝还带着体温。

小竹的雪兔突然挣开她怀抱，蹦到门口，对着雪地里一串浅浅的脚印"咕咕"直叫——那是陈凡清晨巡逻时留下的。

陈凡不知道这些。

他只知道当他带着队伍踏进红雾的刹那，灵曦的剑鸣里多了丝清越，苏清影把玉佩重新塞回袖中时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他的手背，姬如月的广袖扫过他肩头，低低说了句"有趣"，而墨影的影契术，终于在碎玉上锁定了那个藏在黑潮深处的身影。

风雪渐弱时，陈凡摸出最后半瓶清神露，往自己舌下滴了一滴。

实验册的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，最新一页写着："结论：群体信念产生的正向情绪，可形成天然护心盾。"

他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母核幽蓝，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——"当众人都在恐惧时，你若能给他们希望，那希望便会成为最锋利的剑。"

青崖谷的灯火，不知何时全亮了。

雷火塔顶，褪色的铭文突然泛起金光。

被风卷散的最后几个字重新凝聚，在雪幕中灼灼生辉："天罚？

先问问百姓答不答应！"

陈凡踩着碎冰继续前进。

他不知道，此刻在青崖谷的老槐树下，卖糖画的老头正往糖锅里加最后一把糖，糖丝在他手里拉出个"缘"字——是给三日后要办的"道侣祭"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