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章 我的道侣是科学

第126章 我的道侣是科学

青崖谷的雪停了，檐角冰棱坠地的脆响惊得张婶手里的陶碗险些摔碎。

她蹲下身捡碗时，瞥见院墙上新贴的告示——朱笔写着"三日后道侣祭，谷中百姓皆可往观"，落款是陈凡的墨印。

"道侣祭？"李叔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，烟杆敲着告示边缘，"凡哥不是被柳家退过婚么？

莫不是要娶哪家姑娘？"
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春溪，立刻在巷子里荡开层层议论。

卖糖画的老头正把"缘"字糖画收进木匣，闻言抬头："我今早见苏姑娘抱着药臼往炼丹房跑，那动静比炸炉还大——许是跟这事有关？"

话音未落，炼丹房方向传来"砰"的一声。

苏清影踹开半扇木门，发间朱砂绳散了半截，手里还攥着半截碎裂的药杵："陈凡那厮要是敢在祭典上拿我当丹方写进碑里，我就把他刚改良的聚灵阵炸成烟花！"她脖颈泛红，显然是真动了气，可说到最后又顿了顿，耳尖微微发烫，"再说...再说谁要跟他当什么道侣！"

隔壁茶棚里，姬如月正慢条斯理剥着糖炒栗子。

她着月白广袖，腕间银铃轻响，闻言抬眼："道侣祭？"尾音微挑，像片薄冰划过瓷盏，"他倒会挑时候立规矩。"指尖碾着栗子壳，碎屑簌簌落在案上，"不过——"她忽然笑了，眼尾缀着点狡黠，"我倒要看看，他如何把'无情'说得比瑶光圣地的《清修要诀》还冠冕。"

剑匣在墙角轻震，灵曦的虚影从剑中浮起，抱臂倚着窗棂："总比那些跪下发誓'生死相随'的蠢货强。"她瞥了眼姬如月案上的栗子壳，"至少他的道侣不会突然变成别人的道侣。"

陈凡正蹲在谷中央的空地上，用炭笔在黑曜石碑上勾勒纹路。

他袖口沾着石粉，眉峰微蹙，像是在计算什么。

听见动静，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笑意："苏姑娘的药杵，是新炼的玄铁？"

苏清影的脸腾地更红了，举起手里的碎杵就要砸："陈凡你——"

"砸坏了我赔。"陈凡站起身，拍了拍裤脚的石屑，"但先看看这个。"他转身指向石碑，最顶端刻着"实验日志第一行：灵石3.2克，温度210℃，时辰午时三刻，火候稳"，下面留着大片空白，"我要立的不是婚书，是道。"

围观的百姓渐渐围拢过来。

小竹拽着母亲的衣角，踮脚去摸碑上的字："姐姐，这像不像你教我记的丹方？"

"正是。"陈凡环视众人，声音比平日更清冽，"你们总说修仙要靠灵根、靠机缘。

可我在炼丹房守了七七四十九天，发现火候差半分，丹纹就散；在阵法师那里看了三个月，发现节点偏三寸，灵气就乱。"他抬手抚过石碑，"所谓道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，是拿秤称出来的，拿火炼出来的，拿笔写出来的。"

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："那...道侣祭是要跟'道'成亲？"

"不错。"陈凡点头，"我陈凡此生有一侣，名为求知。

它不会在我灵根废时辱骂，不会在我落难时退婚，只会在我算错数据时跳出来说'温度低了'，在我炼坏丹时提醒'配比错了'。"他指节叩了叩石碑，"今日立碑，是要告诉所有人——"

"求道之路，可证，可验，可追！"

祭典当夜，月轮悬在雷火塔顶，把青崖谷照得如同镀了层银。

黑曜石碑四周点起十二盏长明灯，孩童们举着糖画踮脚摹写碑文，老人们搬着马扎围坐，李叔的旱烟在人群里飘出细细烟柱。

铁笔生挤到最前面，砚台往地上一摆，狼毫饱蘸浓墨："《论情感的可量化分析》——"

话音未落，风突然变了方向。

红雾从谷口漫来，像团被揉皱的血帕，瞬间裹住了月光。

苏清影的药炉"嗡"地发出警报，她抓起杵就要冲，却眼前一黑——

丹房里飘着甜香，陈凡穿着她亲手缝的月白外袍，手里捧着株泛着幽光的草。"这是千年情心草。"他说，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，"清影，跟我结为道侣吧。"

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，指尖碰到草叶时，眼泪突然砸在案上。

丹炉里的药汁"噗"地溅出来，烫得她缩回手——醒了。

她低头，掌心里攥着那截碎药杵，脸上泪痕未干。"骗子..."她吸了吸鼻子，"连情心草都分不清，这草明明是...是治丹毒的回魂草！"

姬如月的广袖被剑气撕裂。

她站在圣坛中央，盖头落在脚边，对面的"陈凡"正笑着掀冠，露出赵玉郎那张令她作呕的脸。"圣女，我们早该——"

"闭嘴！"她的剑划出银弧，直接劈碎了幻影。

梁上积年的灰簌簌落下，她喘着气，剑尖仍在发抖。"陈凡才不会穿这么丑的喜服。"她扯下一缕被剑气割断的红绸，"连配色都不符合《瑶光礼典》，也配骗我？"

花婆婆坐在火盆前，亡夫的手正覆在她手背。"阿秀，跟我走吧。"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，眼里全是温柔，"这些年苦了你。"

她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，忽然笑了："老头子，你走后我学了凡哥的阵图，现在能看懂二十四节气灯怎么摆了。"她抽回手，把梦里的银镯扔进火盆，"你看，凡哥说火焰蓝得均匀，就是火候稳。"

蓝焰腾地窜起三寸高，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亮了。

陈凡坐在石碑前，面前是间温暖的小屋。

门帘被风掀起，走出个素衣女子，眉眼像极了前世的自己——那是他在实验室熬了三天三夜时，合租室友给他送的那碗热粥。"凡哥，我们回家吧。"她伸手，"我煮了你爱吃的粥。"

陈凡没动。

他摸出袖中的温度计，对着女子的手腕："室内28℃，体表温度35.2℃——正常人类在28℃环境下，体表温度应在36.5℃上下。"他又数了数对方的呼吸："每分钟10次，比正常低12%。"

女子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
陈凡已经点燃实验炉，抓过一缕从她发间飘落的红雾，投入炉中："恒温控制法启动，温度维持210℃。"

炉火烧得更旺了，红雾在炉中翻涌，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。

女子的身影开始扭曲，最后"砰"地炸成千万点碎光。

陈凡抹了把脸上的灰，望着炉中残留的淡紫色丝线——那是幻丝残质。

他伸手将坩埚凑近，眼瞳里映着跳跃的火焰："看来幽昙的情噬阵，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。"

炉中的幻丝突然颤了颤，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