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初雪来得悄无声息，清晨推开窗时，院角的梅枝已缀满碎雪，像撒了把细盐。
墨念棠是被檐角滴落的雪水惊醒的，揉着眼睛跑到廊下，正见沈念安捧着个铜手炉，在雪地里蹲成个小团子——他身前的竹筐里，躺着几枝带雪的红梅。
“念安哥哥！”墨念棠踩着积雪跑过去，棉鞋踩出咯吱咯吱的响，“你摘梅花做什么呀？”
沈念安举起一枝递到她眼前，雪粒簌簌落在手背上：“我娘说，雪天煮茶，配着梅花最香，等会儿给你煮甜茶喝。”
屋里已生了炭火，林鸢正往泥炉里添松针，苏倾蝶坐在炉边，手里翻着本旧书，鼻尖萦绕着炭火的暖香。
见两个孩子掀帘进来，苏倾蝶忙招手：“快过来烤烤手，别冻着了。”墨念棠把冻得通红的手凑到炉边，眼睛却盯着桌上的白瓷茶罐：“蝶姨，我们什么时候煮茶呀？”
沈砚从外头进来，手里拎着个锡壶，壶身裹着棉套：“刚从井里打了新雪，化了煮茶最清甜。”
他把锡壶放在炉上，又取来个粗陶小罐，倒出些去年晒的桂花干：“加些桂花，念棠肯定喜欢。”
墨染夜靠在椅上，看着炉火光映着众人的脸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，眼底满是暖意。
等雪水烧开，林鸢取来白瓷盖碗，先放了两勺龙井，再撒上桂花干，滚烫的雪水冲下去，瞬间腾起白雾，茶香混着桂香和梅香，满屋子都是暖甜的气息。
她给两个孩子各倒了杯温茶，又往里面加了勺冰糖：“慢些喝，别烫着舌头。”
墨念棠捧着茶杯，小口啜着，甜香从舌尖漫到心口，她抬头看向窗外，雪还在下，梅枝上的雪又厚了些。
沈念安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等雪停了，我们去堆雪人吧，我还能滚个大大的雪球。”墨念棠眼睛一亮，忙点头：“好呀好呀，我要给雪人戴我去年的红围巾！”
午后雪小了些，两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，跑到院里堆雪人。
沈砚和墨染夜搬了张竹椅坐在廊下，看着他们滚雪球、插梅枝，偶尔闲聊几句近来的事。苏倾蝶和林鸢则在屋里包饺子，面团揉得软和，馅料是新鲜的荠菜猪肉，剁得细碎，满是烟火气。
傍晚时，饺子煮好了，端上桌时还冒着热气。墨念棠咬了口饺子，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，她含糊着说：“娘包的饺子最好吃！”
沈念安也跟着点头，嘴角沾了点油星，惹得众人都笑了。饭后，沈砚又煮了壶热酒，墨染夜浅酌着，看窗外雪光映着灯火，满院都是温馨的气息。
临睡前，墨念棠靠在苏倾蝶怀里，听她讲从前的故事。窗外的雪还在下，炉子里的炭火偶尔噼啪响一声，她打了个哈欠，小声说：“娘，明年下雪，我们还来这里好不好？”
苏倾蝶摸了摸她的头，声音温柔：“好，以后每个冬天，我们都来陪念安哥哥堆雪人、煮茶。”
墨念棠带着笑意睡去，梦里都是梅花茶的甜香。窗外的雪落在老梅枝上，轻轻的，像在为这暖冬的夜，唱一支温柔的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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