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暮春总裹着潮气，清晨的雾还没散，院外的竹林就传来簌簌声响——墨念棠是被竹枝晃动的影子叫醒的。
她揉着眼睛坐起身，刚推开窗，就见沈念安背着小竹篓，举着把小柴刀站在院门口，鼻尖沾着点晨露。
“念棠妹妹！”他踮着脚朝楼上喊，声音裹在湿软的风里，“说好今天去挖春笋，再不起，笋子就要冒得太高啦！”
墨念棠一听，立马套上外衣，踩着鞋就往楼下跑，苏倾蝶拿着她的草帽追出来，笑着帮她系好绳结：“竹林里潮，别摔着，跟着念安哥哥走。”
林鸢已备好早饭，瓷碗里盛着清粥，配着腌好的笋干，嚼着脆生生的。“挖笋要找土缝冒绿尖的，”
她给两个孩子碗里各夹了块笋干，“看见土包鼓起来，底下多半有大笋，别用刀砍，顺着根慢慢挖。”
沈砚则取来两把小铲子，又在竹篓里垫了层油纸：“挖回来的鲜笋，中午做油焖笋，再炖个笋干老鸭汤。”
等走进竹林，晨雾刚好漫到膝盖，青竹的气息混着泥土的腥甜扑面而来。
沈念安蹲在地上，指着一处冒了点嫩黄笋尖的土包：“你看这个，肯定是个胖笋！”
墨念棠也跟着蹲下，学着他的样子用铲子扒开浮土，果然见白白的笋身露出来，她兴奋地喊：“念安哥哥，真的有！”
两人手忙脚乱挖了半晌，竹篓里渐渐堆起几棵春笋，墨念棠的裤脚沾了泥，额角也冒了汗，却还不肯歇。
沈念安见她挖不动一棵粗笋，主动凑过去帮忙：“我来挖根，你扶着笋身，别让它断了。”两人合力把笋拔出来时，笋壳上还沾着湿泥，却透着新鲜的竹香。
快到正午时，他们背着竹篓回去，刚到院门口，就闻见屋里飘出的香味。苏倾蝶正坐在廊下剥笋壳，白嫩的笋肉堆在瓷盆里，林鸢在厨房切着笋片，热油一浇，滋滋响着冒香。
“回来得正好，”林鸢探出头笑，“老鸭汤刚炖上，就等你们的鲜笋了。”
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帘洒进屋里，餐桌上摆着三样笋菜：油焖笋裹着红亮的酱汁，笋干老鸭汤浮着金黄的油花，还有盘清炒笋片，嚼着满是清甜。
墨念棠夹了块油焖笋，酱汁沾在嘴角，含糊着说：“比京城的笋好吃多啦！”沈念安也点头，手里的筷子不停往碗里夹笋。
饭后，沈砚带着墨染夜去竹林深处转，说是要找几枝品相好的竹枝，编个竹篮给念棠装小玩意儿。
苏倾蝶和林鸢则把剩下的鲜笋处理好，一部分晒成笋干，一部分泡在坛子里做酸笋。墨念棠蹲在旁边，学着她们的样子撕笋衣，指尖沾了竹汁，却满是欢喜。
傍晚时，沈砚编好了竹篮，浅棕色的竹条透着光，还在篮沿编了朵小野花。他把竹篮递给墨念棠：“下次来，就能用它装桑葚了。”
墨念棠捧着竹篮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那我秋天还来，和你一起摘柿子！”
临走前，林鸢把装着鲜笋、笋干和酸笋的布包递给苏倾蝶：“鲜笋要尽快吃，酸笋配粥最香。”
沈念安拉着墨念棠的手，小声说：“等桑葚熟了，我给你寄过去。”
马车驶离时，墨念棠掀开窗帘，看着成片的竹林渐渐远去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竹香。
苏倾蝶靠在墨染夜肩头，轻声道：“从春笋到秋桂，这江南的四季，倒成了我们的牵挂。”墨染夜握住她的手，声音温和：“往后的四季，我们都来赴这江南的约。”
车厢里，墨念棠抱着竹篮，指尖轻轻摸着竹条，心里满是期待——等桑葚熟了，等柿子红了，她还要再来这江南，看竹林，尝鲜笋，和念安哥哥一起，把四季的甜都尝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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