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程鑫的背影消失在那个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通道入口,沉重的绝望感如同实质的冰壳,瞬间冻结了镜厅内所有人的呼吸。那把插在金属托盘边缘、沾着张真源与丁程鑫鲜血的匕首,在手机屏幕幽光的映照下,反射出刺目的猩红。
刘耀文“鑫哥!”
刘耀文的哭喊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,他想冲过去,却被身旁的林晚和离他最近的朱志鑫死死拉住。
林晚“耀文!别去!危险!”
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,用力抱住他的手臂。
刘耀文“让他去送死吗?!那里面…”
刘耀文挣扎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,鑫哥最后那决绝的眼神像一把刀刻在他心上。
朱志鑫“丁哥是为了争取时间!是为了找出路!”
朱志鑫的声音也因激动而沙哑,他紧紧攥着刘耀文的另一只胳膊,阳光的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容置疑的坚定.
朱志鑫“你不能再出事!相信他!”
朱志鑫的力道很大,把刘耀文几乎从林晚手中拉了出来,林晚也顺势松开了手。等到林晚放开刘耀文的瞬间,朱志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保护欲,微微将刘耀文拉向自己身后,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危险。
夏薇“相信?拿什么相信?!”
夏薇尖厉的声音再次撕裂凝重的空气,她脸色惨白如鬼,指着那黑暗的通道,手指颤抖。
夏薇“张真源…你们瞧见了张真源刚才有多厉害?结果呢!--进去就没声了!“
夏薇恶狠狠的盯着刘耀文。
夏薇 ”丁程鑫他再厉害能比子弹快?比那些鬼机关厉害?他就是去送死的!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!都是因为你!刘耀文!”
夏薇的恐惧已经彻底转化为歇斯底里的攻击性,眼神怨毒地死死盯住刘耀文,两只眼睛因为恐惧与愤怒,鼓得像是要胀出来一样。
朱志鑫“夏薇!你他妈给我闭嘴!”
朱志鑫猛地扭头怒吼,额角青筋暴起,他对夏薇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刘耀文已经到了忍耐极限。
苏新皓“难道她说错了吗?!”
一个略显怯懦却带着哭腔的男声突然响起,循声看去,是那个之前看起来像技术宅的,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、穿着高领毛衣的苏新皓。
自从刚刚给大家说了被困死在这里后,就没听到他说话了,眼下他抱着自己的背包,缩在角落里,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崩溃的边缘。
苏新皓“那个指令!那个国王游戏!明显是冲着他来的!‘光’、‘罪’、‘审判’!我们都是被连累的!为什么…为什么要我们跟着一起死?!”
苏新皓的话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和几声压抑的附和,好几道目光再次复杂地投向刘耀文,恐惧压过了同情。
云舒“够了!”
一声清冷却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。是那个穿着米白色开衫、气质温婉知性的云舒。她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那个金属托盘旁,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手帕垫着,检查那部老式手机和匕首,神情专注而冷静,仿佛周围歇斯底里的争吵不存在。
云舒“争吵和互相指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只会加速崩溃和…死亡。”
云舒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夏薇和苏新皓身上。
云舒“恐惧是正常的,但被恐惧支配,正中幕后操纵者的下怀。他现在,可能正通过某个隐藏的摄像头,欣赏着我们这副自乱阵脚的模样。”
云舒的话像一盆冷水,稍稍浇熄了即将爆发的情绪火山。
叶知秋也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从震惊与惊恐中恢复,她举着手机(虽然没信号,但录音和拍照功能还在),对着通道口、托盘、手机快速拍了几张照片。
叶知秋“云小姐说得对。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信息和冷静。张先生…凶多吉少。丁先生冒险进去,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。我们需要在他回来前,或者…在他规定的时限内,尽可能收集信息,找到自保或者反击的方法。”
叶知秋的话提醒了众人。马嘉祺立刻开始检查周围镜墙,寻找可能的监控探头或发声装置。
严浩翔骂了一句,但也开始烦躁地摸索墙壁,试图找到其他机关。沈清漪紧紧靠在朱志鑫身边,脸色苍白,却努力保持着镇定。
刘耀文停止了挣扎,无力地靠在冰冷的镜墙上,泪水无声滑落。鑫哥…张先生…都是因为自己…那种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压垮。林晚心疼地替他擦去眼泪,低声安慰着。朱志鑫看着他脆弱的样子,心脏一阵抽痛,想说什么,却最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胳膊,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些力量。
时间,在死寂、恐惧和压抑的啜泣中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每一秒,都像是在敲打着死亡的倒计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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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道内。
丁程鑫一进入密道,身后镜墙便无声地合拢,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。他立刻贴墙站立,屏住呼吸,将强光手电的光束调到最弱,警惕地扫视前方。
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。墙壁不再是镜面,而是粗糙的混凝土,摸上去冰冷潮湿,布满苔藓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、机油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类似电路烧焦的臭味。脚下是金属网格的阶梯,沾满了粘稠的、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——显然是张真源留下的。
他没有立刻前进,而是侧耳倾听。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、规律性的低沉嗡鸣(像是大型机械运转),没有任何其他声音。张真源…恐怕已经…
丁程鑫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悲痛,眼神变得如同最冷的冰。他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,开始极其缓慢、谨慎地向下移动。每一步都落在血污最少的地方,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。
通道并不长,向下旋转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,尽头豁然开朗,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。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机械维修层或者管道间,空间低矮,布满了粗大的、锈迹斑斑的管道和阀门,空气中机油味更重。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工具和零件。
而最触目惊心的,是前方不远处,地面上一大片喷溅状尚未干涸的血迹,以及一道清晰的、拖拽的血痕,一直延伸向更深处的一个黑暗洞口!血迹旁边,掉落着张真源的那只强光手电,玻璃灯罩已经碎裂。
丁程鑫的心沉了下去。他蹲下身,用手指沾了一点血迹捻开——还很新鲜。拖拽的痕迹也很新。张真源即使遭遇不测,尸体或者重伤的他可能刚被拖走不久!
他立刻起身,沿着那道血痕,快步走向那个黑暗的洞口。洞口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、仅容人弯腰通过的管道,血痕在管道内清晰可见。
就在他即将钻入管道时,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堆废弃的电缆线圈后面,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!
丁程鑫“谁?!”
丁程鑫反应极快,强光手电瞬间照射过去,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内,里面放有他贴身的防身短刀,丁程鑫将短刀拿了出来,身体进入高度戒备状态。
电缆线圈后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、带着痛苦的抽气声。然后,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挪了出来。
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,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灰尘的蓝色工装连体服,身形清瘦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嘴唇干裂。他有一双极其清澈明亮、如同小鹿般的眼睛,此刻却写满了惊恐、痛苦和一丝虚弱的警惕。他的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,显然受了伤,额角还有一块淤青。
最奇怪的是,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活动扳手,像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,颤抖地对准丁程鑫。
宋亚轩“别…别过来!”
少年的声音沙哑微弱,带着哭腔,但眼神却异常倔强。
宋亚轩“你…你是不是‘国王’的人?!”
丁程鑫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少年。工装服上有观海山庄的徽标,但很旧,沾满污渍。受伤不轻,眼神里的恐惧真实,不似作伪。他暂时压下攻击意图,但并未放松警惕,声音低沉冷冽。
丁程鑫“你是谁?怎么会在这里?你所说的‘国王’又是谁?”
少年听到丁程鑫的问题,眼中的惊恐稍稍褪去一丝,但依旧充满怀疑,他上下打量着丁程鑫,注意到他手中的短刀和不同于山庄保安的穿着,犹豫了一下,才颤声问。
宋亚轩“你…你不是山庄的人?你是…被陈先生邀请来的客人?”
丁程鑫“丁程鑫。”
丁程鑫报上名字,言简意赅。
丁程鑫“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。”
宋亚轩“我…我叫宋亚轩…”
少年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,但巨大的扳手依旧没放下,他喘着气,忍着腿上的剧痛,断断续续地说。
宋亚轩“我是…是山庄负责底层管道维护的学徒…三天前,我在下面检修通风系统时,听到了一些…不该听的东西…关于‘国王游戏’…关于‘净化’…我想逃跑,被发现了…他们追我…我摔伤了腿,躲在这些废弃管道里…刚才…刚才我听到上面有动静,还有惨叫声…我看到…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、戴着奇怪面具的人,把…把一个浑身是血的大哥…拖…拖到那边去了…”
宋亚轩颤抖的手指指向那条有拖拽血痕的管道深处,眼中充满了恐惧。
黑衣人?面具?拖走了张真源?
丁程鑫的心脏猛地一缩!果然还有同伙!陈墨不是单独行动!
丁程鑫“那个人往哪个方向去了?具体什么样?”(急声追问)
宋亚轩“往…往‘蜂巢’那边去了…”
宋亚轩的声音充满恐惧。
宋亚轩“‘蜂巢’是…是陈先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禁区…里面有很多可怕的机器…那个戴面具的人…动作很快,像鬼一样…我…我没看清具体样子,但他面具上…好像画着一个…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冠…”
王冠!看来这名叫宋亚轩的少年显然把王冠当作是跟国王有关的事情!
听完宋亚轩的话,丁程鑫顿时觉得信息量巨大!他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国王,蜂巢,面具人,黑衣人!
转念一想,这个突然出现的受伤学徒宋亚轩,话语中有多少可信度?
是意外获救的线索,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?但无论如何,“蜂巢”、黑衣人、张真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,是眼下唯一的方向!
丁程鑫“能走吗?”
丁程鑫看向宋亚轩扭曲的右腿。
宋亚轩痛苦地摇头,冷汗从额角滑落。
宋亚轩“不…不行…骨头可能断了…”
丁程鑫皱紧眉头。带着一个重伤员,根本不可能去追击那个神秘的黑衣人,探索危险的“蜂巢”。但把他独自留在这里,无异于让他等死。
时间紧迫!上面镜厅里,时限在一分一秒流逝!
就在丁程鑫陷入两难境地时——
旁白(叙述者)“咔哒…嘶…”
一阵极其轻微的、仿佛电流干扰的杂音,从丁程鑫的口袋里传出。他猛地掏出自己的手机——依旧没有信号。但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,一条新的、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,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!
旁白(叙述者)“丁程鑫。”
旁白(叙述者)“想救张真源,想知道‘光’的秘密,想知道刘耀文为何被选中吗?”
旁白(叙述者)“向左走,第三根红色管道后面,有你要的‘钥匙’。”
旁白(叙述者)“别相信那个男孩。”
旁白(叙述者)“——一个欣赏你决断力的朋友。”
短信内容如同惊雷,在丁程鑫心中炸响!
这个神秘人是谁?!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?甚至知道此刻的困境?他知道张真源?知道“光”?知道耀文?!
“别相信那个男孩”?是指宋亚轩?
丁程鑫猛地抬头,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蜷缩在电缆线圈后、因疼痛和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宋亚轩。少年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茫然和无助,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。
该信任谁?
那个藏头露尾、发送神秘短信的“朋友”?
还是这个突然出现、身受重伤、来历不明的学徒?
每一个选择,都可能通向生路,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而镜厅之上,等待他回去做出“选择”的耀文和其他人,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往昔的阴影与现实的血腥交织,信任的基石在瞬间崩塌。丁程鑫握着手机和短刀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。他站在明暗交错的管道间,面前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,每一条都迷雾重重,每一条都可能布满致命的陷阱。
而关于刘耀文的秘密,关于那所谓的“光”与“罪”,似乎也随着这第两条短信的出现,变得更加扑朔迷离,更深地缠绕上过往的蛛丝马迹。丁程鑫的脑海中,瞬间闪过几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在慈善活动现场,因为帮助一个走失的小孩而忙得满头大汗、笑容却纯粹得晃眼的少年刘耀文的场景…那时的光,为何会变成今日的“罪”?
谜团如同雪球,越滚越大。而揭开谜底的钥匙,似乎就藏在脚下这片冰冷、血腥、布满机械残骸的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