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尚角的命令仿若一道冰刃,骤然刺入商宫那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,激起层层无形的涟漪。
金复亲自带人,以协助清点核对物资为由,迅速封锁了商宫几处关键库房和存放历年账册档案的文书房。动作之快,态度之强硬,让商宫众人措手不及,一时间人心惶惶。
宫紫商闻讯急匆匆赶来,见到库房外森严的守卫和面无表情的金复,艳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愕与不满:“金复!你这是做什么?谁允许你带人封锁我商宫重地?!”
金复抱拳行礼,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:“大小姐恕罪,奉角公子之命,清查近日入库物资,尤其是香料花卉相关,需暂停出入,配合调查。手续公文稍后补上,事关重大,情急之下有所冒犯,还请大小姐见谅。”
“宫尚角?”宫紫商柳眉倒竖,“他查他的角宫,查到我商宫头上做什么?我商宫的进出货物皆有严格记录,岂容他说查就查?简直岂有此理!”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。
“大小姐,”金复缓缓抬起头,目光沉静如水,却透着角宫一贯的冷硬与凌厉,“此次事件非同寻常,牵涉剧毒。角公子已下令,无论线索指向何方,无论涉及哪一宫,都必须彻查到底,以保宫门无虞。还望大小姐顾全大局,配合调查。”
话已至此,更是抬出了“宫门安危”的大帽子,宫紫商纵然气得胸口起伏,却也一时无法强硬反驳。她商宫虽负责对外采买,地位特殊,但终究是宫门一部分,若真被牵扯进下毒事件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查!让你们查!”宫紫商甩袖怒道,“但若是查不出什么,我看他宫尚角如何给我交代!”她嘴上强硬,心中却也不免打起鼓来,商宫人员繁杂,往来货物众多,难保不会出什么纰漏,被有心人利用。
而另一边,对那名老管事的秘密提审却遇到了阻碍。
人被带到角宫暗设的审讯室时,已然陷入了昏迷。宫远徵检查后,脸色难看:“是中了某种缓发性毒药,剂量控制得极精准,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,意识模糊,根本无法问话!”
灭口!
宫尚角眼神阴鸷。对方动作好快!显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动向,一发现管事被控制,立刻启动了灭口程序。这更加印证了商宫这条线索的正确性,也说明内鬼或许不止一人,且隐藏极深。
“能救醒吗?”宫尚角问。
宫远徵摇头:“毒素已侵入心脉,能吊住命就不错了,醒来可能性极小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下毒手法很高明,像是内部人所为,才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毒发时间。”
内部人……商宫内部,果然有鬼。
宫尚角负手而立,周身寒气四溢。线索似乎就在眼前,却又被硬生生掐断。
“从他身边的人查起,近日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,一个不漏。还有,他家中也秘密搜查一遍。”宫尚角下令。他不信对方能做得天衣无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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羽宫。
云为衫很快得知了商宫被封锁调查以及老管事中毒昏迷的消息。她心中惊骇更甚。宫尚角的雷厉风行和狠绝手段远超她的预料,竟然直接对商宫动了手!
上官浅到底做了什么?竟然将线索引向了商宫?!
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。宫尚角现在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,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会放过。商宫之后,下一个会不会就是羽宫?就是她?
她不能再被动等待。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,要么彻底撇清,要么……就必须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,比如,关于上官浅和寒鸦柒的确凿证据,来换取宫尚角的信任,或者至少,转移他的怒火。
她起身,决定去一趟长老院。以关心宫门事务、担忧兄弟阋墙为由,或许能探听到一些消息,或者……至少能让宫尚角有所顾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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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影轩内。
上官浅自然也得知了外面的风波。听闻宫尚角直接封锁商宫,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很好。一切正如她所料。
宫尚角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地引向了商宫那摊浑水。那包看似普通的香料,里面藏着只有她才知道的、极其微量的“醉幽兰”花粉残留痕迹,足以在严查之下被宫远徵那样的人发现。
而那名老管事的“适时”中毒,更是完美。死无对证,却更加重了商宫的嫌疑。
混乱,已然掀起。
她现在要做的,就是等待。等待寒鸦柒看到她的价值,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,或者……等待一个与他接触的机会。
她轻轻抚过琴弦,却没有拨动。
现在,不需要琴声了。宫尚角已经嗅到了血腥味,自然会顺着她布下的诱饵,一步步走向她预设的战场。
而她,则隐藏在暗处,如同最耐心的猎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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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尚角站在商宫档案室巨大的书架前,看着手下人搬下一箱箱半年前的陈旧账册和货物记录。
他知道,对方肯定已经清理过痕迹。直接找到证据的可能性很小。
但他相信,只要做过,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。尤其是这种跨越半年的谋划,需要多方配合,更需要资金的流动、人员的调动。
他不需要直接证据,他只需要找到那条隐藏在合法记录之下的、不合常理的“暗渠”。
“重点查半年前那批‘醉幽兰’的采购、入库、枯萎处理的所有经手人记录,以及相关银钱往来。”宫尚角对负责查阅账册的心腹道,“还有,核对三日前那批江南香料入库时,所有值班、巡查人员的记录,看看有无异常请假或不在岗的情况。”
他要用最笨的方法,一点点将隐藏在商宫庞大体系下的那只黑手,给抠出来。
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,比拼的是耐心、细致,以及谁先露出破绽。
宫尚角的目光扫过窗外商宫忙碌却压抑的景象,眼神锐利如鹰。
无论你是谁,藏在何处,我都一定会把你揪出来。
挫骨扬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