侦探社的晨雾还没散,乱步已经踩着中原中也的鞋背,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晃悠。小短腿够不到橱柜上的糖罐,他就把下巴搁在中原中也的肩头,软乎乎的头发蹭得对方颈窝发痒:“中也,柠檬糖,要最上面那颗。”
中原中也被他闹得没办法,只好抬手取下糖罐,倒出一颗放在掌心。乱步立刻从他肩上滑下来,踮着脚尖去够,小手指刚碰到糖纸,忽然脚下一崴,整个人扑进中原中也怀里——这次没扑稳,顺着衣襟滑下去,正好落进对方敞开的风衣口袋里。
“唔!”乱步在口袋里动了动,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,两只小手扒着口袋边缘,像只刚钻进窝的小松鼠,“这里面好暖和。”
中原中也低头看着口袋里的小团子,哭笑不得:“出来,别在里面乱动。”
“不要。”乱步往深处缩了缩,口袋里还藏着昨天的炒银杏果和半块巧克力,“这里能看到国木田先生的头顶,他今天的头发翘起来了。”
国木田正在核对报表,闻言猛地抬头,眼镜滑到鼻尖:“乱步!不准在中原先生身上胡闹!”
乱步在口袋里咯咯直笑,中原中也无奈地拍了拍口袋:“再闹就把你倒出来。”话虽如此,走路时却下意识放慢脚步,生怕颠着口袋里的小家伙。
港黑送来的新文件堆在桌上,中原中也刚翻开第一页,口袋里的乱步忽然伸出小手,指尖点在某行字上:“这个签名是伪造的,笔锋太硬,像太宰拿左手写的。”
中原中也凑近一看,果然见签名的弯钩处透着股刻意的僵硬,和存档的笔迹截然不同。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港口,乱步也是这样窝在他口袋里,隔着布料指点他避开集装箱的缝隙——当时风很大,乱步的声音被吹得发飘,却字字精准,像揣在他怀里的指南针。
“中午想吃什么?”中原中也合上文件,感觉口袋里的小家伙动了动,似乎在点头。
“想吃鳗鱼饭,要最大碗的。”乱步的声音从口袋里传出来,带着点闷响,“还要坐在你对面,这样能看到你碗里的蛋卷。”
中原中也失笑:“你自己碗里也有。”
“中也的蛋卷煎得更焦。”乱步理直气壮,小手在口袋里摸出颗柠檬糖,剥开糖纸递出来,“给你吃,酸的,提神。”
中原中也低头咬住糖,柠檬的酸混着口袋里传来的甜香,在舌尖炸开奇妙的味道。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,乱步非要把片刚抽芽的银杏叶塞进他口袋,说“这样春天就不会跑掉了”——此刻那片嫩叶正隔着布料,贴着乱步的脸颊,叶脉的纹路印在他软乎乎的皮肤上,像枚小小的印章。
去鳗鱼饭铺的路上,乱步在口袋里待腻了,扒着边缘要出来。中原中也把他抱在怀里,小侦探立刻指着街角的花店:“要那束小苍兰,白色的。”
“买花做什么?”中原中也挑眉,却还是抱着他走了过去。
乱步接过花束,小手攥着花梗往他风衣口袋里塞:“给中也的,你昨天处理文件时叹气了,小苍兰的香味能让人不皱眉。”
花茎上的露水沾湿了口袋布,带着清清爽爽的香。中原中也低头看他,发现乱步的鼻尖沾了点花粉,像落了点金粉,忽然抬手替他擦掉,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时,对方往他怀里蹭了蹭,像只撒娇的小猫。
鳗鱼饭端上来时,乱步非要坐在中原中也的腿上,小短腿够不到地面,就在他膝盖上晃悠。
他自己碗里的蛋卷只咬了一口,却盯着中原中也碗里的不放,中原中也只好把自己的蛋卷夹给他,看着他小口小口啃得满脸酱汁,忽然觉得这缩水的日子,竟比想象中更像场甜丝丝的梦。
回去的路上,乱步靠在他肩头睡着了,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颈窝。中原中也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,发现他攥着小苍兰的手松开了,花瓣落在他的发间,像别了朵小小的春天。
侦探社的暖炉又烧起来了,国木田在训斥偷偷往咖啡里加糖的太宰,敦在给乱步盖小毯子。中原中也坐在角落,看着乱步熟睡的脸,忽然摸了摸自己的风衣口袋——里面有银杏叶,有小苍兰,有柠檬糖纸,还有片被乱步咬过的鳗鱼饭海苔,像个藏满了春天的百宝箱。
他低头笑了笑,指尖轻轻碰了碰乱步软塌塌的头发。或许变回去的那天总会来,但至少现在,他可以把这个小个子侦探护在怀里,让他在风衣口袋里藏满春天,让他踮脚够糖时永远有支撑,让他知道,不管是高是矮,总有人把他放在心尖上,妥帖收藏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,银杏芽在风里轻轻晃,像在说:别急,春天还长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