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，只是节奏变得奇怪起来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乱了。
陈曜站在铁门前，左眼泛着幽幽的蓝光，盯着空中悬停的十二架无人机。它们全都对准了主楼三楼的那扇窗户。突然，那抹绿光又闪了一下——不是乱闪，而是有回应似的，像在确认什么。
他喉咙发紧，手指轻轻按在太阳穴上。眼前的世界开始重叠，现实和数据交织在一起。黑色的数据线从地底爬上来，顺着墙里的管道一路延伸，最后连上窗框上的金属接收器。可他知道，那只是中继点，不是真正的源头。
“准备突入。”赵铁骨低声说了一句，右臂的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校准声，蓝色电弧在他指尖跳跃。他往前迈了一步，作战服已经被雨水浸透，紧紧贴在结实的肌肉上。
就在这时，所有无人机的画面猛地一抖。
屏幕上，一个女护士模样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窗口，胸口插着断裂的符咒，她的眼球位置竟然跳动着IP地址！下一秒，她一分为七，七个一模一样的影像出现在不同角度的镜头里，动作同步，数据完全一致。
“信号混淆了。”姜玄盯着投影仪，声音绷得紧紧的，“七个都是真实反馈，系统分不清哪个是真身。”
破解程序停在97%，光标一动不动。他快速敲击虚拟键盘，想强行跳过验证层，可屏幕立刻弹出红色警告：【动态镜像加密已激活】。
“靠算法破不了。”姜玄咬牙，“它在实时复制主数据流，造出一堆假目标。”
赵铁骨停下了脚步，背后的符文重炮嗡嗡作响，炮管泛起暗红色的纹路。他皱眉，手按上去——灵能过载了。自动充能系统感应到高强度的数据波动，开始蓄力，但能量积压太快，炮身竟出现了细小的裂纹，像蛛网一样蔓延。
“快关掉自动模式！”叶秋研快步冲过来，打开医疗箱，拿出一支蓝色药剂，“再充三秒，整条手臂都会炸！”
赵铁骨没动，眼睛仍死死盯着三楼那扇窗。“中继器就在那儿，不能等。”
“你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。”姜玄抬头看他，“连信号都定位不了，你打什么？”
陈曜没说话。他闭上右眼，只用左眼看手机屏幕。数据之眼全开，视野里全是流动的代码。七个幽灵影像的数据轨迹一模一样，唯有一条黑色数据流没被复制——它从地基裂缝深处缓缓上升，穿过混凝土层，直通地下。
这才是真正的信号。
他猛地扯下防辐射墨镜。幽蓝的光纹瞬间照亮雨夜，左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旋转。
“用我的眼睛！”他低吼一声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，将自己的AR视野反向接入所有无人机终端。十二架无人机的摄像头同时切换，画面不再是红外或夜视，而是覆盖上了一层淡蓝色的数据网格。
在陈曜的引导下，每台无人机都“看见”了那条未被复制的黑色数据链。
“调整扫描方向。”他声音沙哑，“全部转向地下机房，扫描地基裂缝。”
姜玄愣了一瞬，随即反应过来，手指在空中划出指令，破解程序重新启动。这一次，他以陈曜提供的原始数据流为基准，绕过镜像层，直接解析底层协议。进度条跳动起来——98%……99%……
“快了。”他盯着屏幕，“密钥结构出来了。”
赵铁骨低头看炮。裂纹还在，但能量读数终于稳定了些。他关闭自动充能，改为手动控制，手指紧紧扣在扳机护圈上。
“中继器位置确认。”姜玄突然出声，“东侧通风管道，离地八米。信号路径已锁定，但它只是转发，真正源头在地下。”
“那就先断中继。”赵铁骨抬脚就要往前冲。
“等等。”陈曜忽然开口。
他盯着无人机画面，左眼越来越痛，鼻腔一热，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但他没擦，只是死死盯着那条黑色数据链。
它动了。
不是上传，而是下行。
数据流从地下机房方向涌出，顺着墙体管道往上爬，经过中继器后，再分发到三楼窗口的接收模块，向外广播。
“不对。”陈曜压低声音，“不是他们在等我们下去……是他们在等信号传完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姜玄抬头。
“中继不是为了隐藏源头。”陈曜盯着画面，“是为了把地下的东西‘送’出来。信号完成时，阵法就会激活。”
赵铁骨停下脚步。
“你现在说这些没用。”姜玄语速加快，“破解还差最后一步，三分钟内解不开，加密协议就会自毁。”
“不用解了。”陈曜盯着手机屏幕，“我知道怎么断。”
他抬起手，将数据之眼推到极限，意识集中在那条黑色数据链上。他试着篡改传输协议，像上次重写符咒代码那样，强行中断数据包。
左眼剧痛，像有烧红的针扎进神经。鲜血从鼻腔流出，滴在手中的自拍杆上。
但他没停。
在AR视角下，他看到数据链的结构短暂紊乱，传输速度明显下降。无人机扫描显示，地基裂缝中的能量波动减弱了一瞬。
有效！
“姜玄，把所有无人机的扫描频率调成和我现在一样的视野。”陈曜咬牙，“我要它们同时向那条数据链发送干扰脉冲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姜玄瞪大眼，“那会触发反制程序，整片区域的电子设备都会瘫痪！”
“包括你的破解系统。”陈曜看着他，“但你能保住U盘数据。”
姜玄沉默两秒，忽然笑了：“行，我信你一次。”
他手指一划，十二架无人机的扫描程序同步切换，频率与陈曜的数据之眼完全匹配。
“准备干扰。”陈曜闭上眼，集中精神。他知道这一击会耗尽他的意识，可能再也醒不过来，但他必须这么做。
“三……二……”
赵铁骨握紧重炮，炮口对准东侧通风管道。叶秋研站到陈曜身后，手里拿着注射器，随时准备压制他的神经反噬。
“一。”
陈曜睁开左眼，幽蓝光芒猛然暴涨。
“放！”
十二架无人机同时发射定向干扰脉冲，信号束穿透雨幕，精准命中那条黑色数据链。瞬间，所有屏幕剧烈抖动，三楼窗口的绿光猛地一颤，七个幽灵影像同时扭曲，其中一个“砰”地炸开，化作乱码消散。
剩下的六个影像数据失衡，动作开始错乱。
“破解完成！”姜玄低吼，“密钥拿到了！”
赵铁骨立刻行动，右臂发力，整个人冲向主楼东侧。他跃起，抓住通风管道边缘，金属手指狠狠嵌入铁皮，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。
里面，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贴在内壁，正发出微弱绿光。
他伸手去拔。
就在指尖触碰到装置的瞬间，地下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。
陈曜猛地抬头。
无人机画面中，地基裂缝里的黑色数据链突然加速回缩，像活物般钻回地下。同时，三楼窗口的绿光彻底熄灭。
但地下机房的方向，一道新的光脉开始跳动。
不是绿色。
是暗红的。
像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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