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滴打在手机屏幕上，划出一道道歪歪斜斜的水痕。陈曜的手还死死按着屏幕，左眼泛着幽幽的蓝光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，越陷越深。
他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盯着那串不断跳动的暗红色数据流。那光不像是机器发出的，反而像有生命一样，一缩一胀，每跳一次，周围的蓝色微光就被吸走一点——那是城市地底下残存的灵能。
“连上了。”姜玄低声说。他手里的全息平板忽然亮起，一层淡蓝色网格铺满画面，瞬间同步了陈曜看到的一切。他也看见了那条黑色的数据链，还有地底深处那个缓缓旋转的暗红核心。
赵铁骨头盔上的HUD闪了下，瞳孔猛地一缩。他本来不太信这些“看数据”的玄乎说法，可现在，那团红光就像埋在地下的心脏，每一次跳动都让他手臂上的义肢传来一阵麻刺感。
“这东西……在吃东西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安。
叶秋研已经冲到陈曜身边，基因检测仪刚贴上他的太阳穴，警报就响了。她盯着数值，眉头紧紧皱起：“端粒分裂速度翻了四倍，神经元活跃度接近极限。再这样下去，他的意识会先崩溃。”
陈曜没反应。鼻血还在流，顺着下巴滴在自拍杆上，又被雨水冲开。他抬起右手，在空中轻轻一划，AR界面被强行放大。那团暗红核心终于清晰起来——不是简单的漩涡，而是由无数断裂的符咒代码缠成的螺旋，每一圈都标着时间戳和坐标，像某种倒计时程序。
“它在重组。”陈曜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，“刚才的干扰没拦住它，反而让它……换了种形态。”
姜玄快速滑动屏幕，把数据流一帧帧拆开。他发现这些符咒代码的排列方式，竟然和灵科局用的聚灵阵协议有七成相似。但关键的地方被改了顺序——原本用来汇聚灵能的回路，现在变成了单向抽取的管道。
“不是泄露。”他盯着屏幕，语气冷了下来，“是有人在收割。他们把整座城市的灵脉当成输液管，地下机房就是装血的袋子。”
叶秋研迅速从医疗包里拿出一支银灰色药剂，针头对准陈曜的手臂。他没躲，也没动，手指还卡在手机边上，维持着数据输出。
“这针能压住神经反噬，但也会让你暂时失去能力。”她看着他，“你还想继续吗？”
陈曜没看她，只是轻轻摇头：“再撑三十秒。我要把这条数据链的底层协议，刻进你们的终端。”
话音刚落，赵铁骨的符文重炮突然发出一声闷响，像是金属在哀鸣。炮管上的裂纹加深了，一丝黑雾从缝隙里渗出来，顺着炮身往上爬。他立刻察觉不对，右手猛地掐住充能回路，切断能量。
“被污染了？”姜玄抬头。
“不止。”赵铁骨咬牙，手指飞快操作控制面板，“它在接收信号，不是被动感染，是有人主动往里塞东西。”
姜玄立刻调出自检日志，屏幕刚亮，一行加密代码跳了出来——和中继器里的数据特征一样，但层级更高，结构更复杂。更诡异的是，这段代码是反向传输的，从地下机房主动注入，而不是被动接收。
“他们在反向渗透。”姜玄声音一沉，“不只是阵法在抽灵能，连我们的装备都在被同化。”
陈曜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左眼的蓝光几乎凝成了实体。他拼尽全力，将数据之眼推到极限，视线穿透层层混凝土，直达地基裂缝深处。终于，他看清了那团暗红螺旋的核心频率——一个不断吞噬蓝色灵流的逆向符文环，外圈刻着一串不断刷新的倒计时：71:58:23。
“不是七十二小时。”他声音嘶哑，“是重新开始计时。刚才的干扰，反而激活了下一阶段。”
叶秋研猛地按下药剂，针头刺入皮肤，药液推进。陈曜身体一僵，肌肉瞬间绷紧，但手指仍没松开手机。数据流还在传，只是慢了下来。
“够了。”她盯着检测仪，“再不切断，你的脑波会和数据链同步，你会变成它的一部分。”
陈曜没反抗，但在药效完全起作用前，他用尽最后力气，在终端上敲下最后一道指令——将那条未复制的黑色数据链标记为“主路径”，并锁定频率，同步到所有队员设备。
蓝光在他左眼里闪了一下，随即熄灭。
姜玄的平板突然震动，离线数据库终于完成比对。他盯着跳出的结构图，脸色变了：“这不是现代阵法……是古噬灵阵的变种。三百台服务器，每一台都是祭点，灵能被压缩成数据流，最后汇入核心服务器，炼化成‘灵源代码’。”
“谁干的？”赵铁骨低声问。
“懂这套东西的人不多。”姜玄摘下眼镜，镜片边缘已有裂痕，“能改写灵科局协议的，只有内部权限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这阵法需要活体灵能当引子，才能启动。”
叶秋研眼神一冷：“所以那些失踪的病人，不是意外。”
空气安静了一瞬。雨还在下，打在无人机残骸上发出细碎声响。远处主楼三楼的窗口彻底黑了，但地下那道暗红脉动却越来越强，像一颗心脏，正从沉睡中苏醒。
姜玄敲击键盘，试图反向追踪代码源头。程序刚运行一半，屏幕突然闪烁，键盘冒出一股青烟，几行残缺字符跳了出来：
噬…灵…献祭…全城…
他猛地拔掉数据线，屏幕黑了。手指被烫出一道红痕，但他没管，反而冷笑一声，从背包里掏出一台老旧的离线终端，手动接入阵列接口。
“线上走不通，那就用老办法。”他按下启动键，“道门古阵图谱，离线比对。”
叶秋研 meanwhile 抽了一管空气样本放进便携分析仪。几秒后结果跳出——灵子浓度比正常值低了百分之二十三，且仍在持续下降，速度稳定在每分钟3%。
“不是泄漏。”她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是系统性抽取。照这个速度，七十二小时后，整座城市的地脉会彻底枯竭。”
赵铁骨站在原地，右臂义肢的裂纹还没消。他低头看了眼炮管，黑雾退了，但金属内层泛着不正常的暗红，像是被火烧过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他问。
姜玄的终端突然“滴”了一声。结构比对完成，屏幕上跳出一张古阵图，和地下机房的布局完全重合。唯一的区别是，古图中央标着祭品的位置，现在正对应着一台编号为S-07的服务器。
“这不是聚灵阵。”他抬头，声音清晰，“是噬灵阵。他们不是在收集灵能，是在炼化整座城市的地脉，把它变成可编程的灵源。”
陈曜靠在墙边，药剂让他意识模糊，但还能听清。他听见了，嘴角微微动了一下。
赵铁骨握紧重炮，虽然它已经不可靠，但他还是把它扛在肩上：“那就炸了它。”
“不行。”姜玄摇头，“服务器是阵眼，硬毁会引发灵能回爆，五百米内的一切都会被抽干。”
“那就只能破解。”叶秋研看向陈曜，“但他撑不住了。”
陈曜缓缓抬起手，指尖沾着血，在空中虚点了一下。AR界面再次亮起，虽然模糊，但还能用。他把最后锁定的主路径频率推送给姜玄：“用这个……反向注入一段乱码，打断它的同步周期。”
姜玄看着数据，突然明白了：“你不是要破解，你是要让它‘卡顿’。”
“只要三秒。”陈曜声音很轻，“够你们……冲进去。”
赵铁骨点头，炮口对准主楼东侧通风口：“我打前阵。”
叶秋研迅速检查医疗包，取出两支应急药剂别在腰间。姜玄开始写干扰程序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代码一行行生成。
陈曜靠在墙边，左眼闭着，右眼半睁，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。他的手指还搭在手机上，虽然已经没力气操作，但设备仍在运行，数据链的波动频率依旧同步在终端上。
姜玄的程序完成了。他把U盘插进赵铁骨的义肢接口：“干扰信号会通过你右臂的灵能回路释放，靠近服务器十米内才能生效。”
赵铁骨点头，活动了下肩膀。
“准备。”姜玄看向陈曜，“你来启动干扰。”
陈曜没动，也没睁眼。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，那条黑色数据链的频率开始波动。
姜玄立刻意识到——他已经开始了。
赵铁骨迈出第一步，叶秋研紧跟其后。姜玄最后看了眼终端，倒计时还在走：71:57:18。
就在这时，陈曜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。屏幕边缘，一行新数据悄然刷新——
来自地下机房的反向信号，正在尝试连接他的设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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