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还亮着，那条黑色的数据线在终端上一闪一闪，像心跳一样跳动。陈曜靠在指挥车边，手还搭在设备上，指尖有点发抖。药剂压住了神经的刺痛，可他的左眼却像被冰冻住，沉得睁不开。
姜玄盯着离线的终端，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。干扰程序已经写好了，就等信号一到，立刻启动。赵铁骨站在东边的通风口前，肩上扛着重炮，金属手臂发出低低的嗡鸣声，正在慢慢充能。
“信号能传进去吗？”叶秋研小声问，眼睛一直看着陈曜的脸。
姜玄头也没抬：“只要他还能连上终端，就能触发。”
话刚说完，陈曜眼皮忽然一跳。他猛地睁开左眼——没有蓝光，但在手机直播的画面里，弹幕区突然闪过一道金色细线，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脑子里。
他闭了闭眼，再睁眼时，那道金线还在。不是普通的弹幕颜色，而是一种数据残影，和之前那个女护士幽灵体内留下的符咒代码一模一样。
“等等。”他声音有点哑，“有人在刷特定的关键词。”
姜玄立刻调出直播后台的日志。密密麻麻的弹幕滚动着，一个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：ID是空白的，昵称是一串乱码，却带着VIP标志。这个账号从不打赏，发言很少，但每一条都精准地出现在他们行动之后。
第一条：“量子灵脉暴动阈值突破。”
第二条：“主路径频率锁定完成。”
第三条：“干扰信号注入倒计时。”
“这不该存在。”姜玄盯着时间戳，“这些话我们根本没对外说过。”
陈曜看着那道金线，它在弹幕中一闪就没了。可他的左眼竟然有了反应——不是他自己主动开启的，而是被某种信号牵引着，短暂地恢复了。
“它认得我。”他低声说，“那股数据流……在回应我。”
叶秋研赶紧伸手测他的脉搏，检测仪刚贴上手腕，就发出轻微的警报声。“脑波又有波动了，虽然不大，但方向不对——你正在被什么东西拉进去。”
“不是入侵。”陈曜摇头，“是同步。对方用直播当媒介，把数据藏在弹幕里，等我看到的时候，自动激活。”
赵铁骨皱眉：“所以现在，我们的一举一动，都有人在看着？”
姜玄立刻切断了主控台的公网连接，切换成加密内网。他重新运行反向追踪程序，刚输入第一个跳板IP，终端屏幕突然抖了一下。
一行波形图跳了出来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赵铁骨凑过去看。
“信号回流。”姜玄声音低了下来，“有人顺着我们的追踪路径，反向发了个数据包回来。”
他放大波形细节，和之前从地下机房截获的反向注入代码一对比——结构一样，协议同源，连加密特征都完全吻合。
“不是黑客。”他缓缓说，“是同一个系统的人。”
空气一下子安静了。
“他们不仅能监控我们，还能预判我们的动作。”陈曜靠在车门上，呼吸有点重，“刚才那条金线出现的时间，正好是我把主路径频率告诉你们的时候。”
姜玄猛地抬头：“你是说，对方是通过你的能力，才看到那些数据的？”
“不一定是我。”陈曜闭上眼回想，“数据之眼只有我能看，但直播画面是公开的。如果有人能解析视频背后的灵能残留，就能从画面里提取信息。”
“就像……看回放？”叶秋研问。
“不。”陈曜睁开眼，“是实时的。他不是在看录像，是在看‘结果’。我们做了什么，他马上就知道，然后用弹幕提醒同伙。”
赵铁骨握紧了重炮：“那我们现在说话，是不是也被听见了？”
“公网断了。”姜玄指了指内网接口，“现在所有通讯都走物理线路，无线信号全关了。但直播还在运行，观众还能看。”
“那就还有漏洞。”陈曜盯着手机，“只要直播开着，他们就能通过弹幕传消息。”
姜玄沉默了几秒，忽然笑了下：“既然他们靠弹幕传信……那我们也发一条。”
“假的？”
“不只是假的。”姜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“我要写一段假的战术指令，伪装成陈曜要启动大规模反攻的样子，塞进弹幕流里。他们看到，一定会反应。”
“他们会信？”赵铁骨问。
“他们盯我们很久了。”陈曜看着那条金线消失的地方，“这么准，不可能是临时起意。他们需要确认我们的下一步，所以一定会查证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查。”姜玄按下回车，一段加密指令被悄悄塞进直播后台的弹幕推送队列，伪装成系统自动发送的延迟消息，“就说‘数据之眼已重启，准备反向注入噬灵阵核心’。”
叶秋研皱眉：“他现在根本开不了能力。”
“但对方不知道。”陈曜靠在车边，声音很轻，“他们会慌。一慌，就会动。”
姜玄盯着监控界面，等反馈。三分钟后，直播观看人数开始缓缓上升，从七千六百万涨到七千九百万，增长得特别平稳，不像自然流量。
接着，那个空白ID的账号又出现了。
只发了一条弹幕：
“确认信号源，准备切换备用协议。”
发完，立刻退出。
姜玄瞳孔一缩：“他们在验证。”
“不是验证。”陈曜盯着那句话，“是汇报。这句话不是发给我们看的，是发给另一个人的。”
“有人在场外指挥。”姜玄迅速调取服务器日志，发现那条弹幕发出后，平台API被调用了一次，目标地址经过七层跳转，最后停在一个废弃的CDN节点上。
“追不了。”他摇头，“但有一点能确定——对方不止一个。他们在分工，一个负责监控，一个负责决策，还有一个……可能就在附近。”
赵铁骨看向主楼：“那现在怎么办？还进不进？”
“进。”陈曜撑着车门站起来，“但路线得改。”
“通风口太明显了。”姜玄接话，“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要打前阵，肯定埋伏好了。”
“那就走地下排水管。”陈曜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，“从西侧进去，绕到机房后面。那里没监控，也没信号中继器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赵铁骨问。
“因为如果是我的话。”陈曜声音低了些，“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，放在最容易被打的地方。”
叶秋研检查完药剂，递给他一支新的：“这支能让你保持清醒，但不能再强行开启数据之眼了。你现在这样，一旦同步，可能就醒不过来了。”
陈曜接过药剂，没打，只是紧紧攥在手里。
姜玄把伪造指令的记录清掉，重新设了直播流的加密等级。他最后看了眼那个退出的账号，ID已经彻底消失，连缓存都没留下。
“他们知道暴露了。”他说。
“所以会更小心。”陈曜盯着手机屏幕，“但也会更急。他们怕我们真的破解。”
赵铁骨活动了下义肢，重炮充能完成，炮口泛起一层暗红的光。
“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。”
姜玄把干扰程序装进U盘，插进赵铁骨右臂的接口：“靠近服务器十米内释放，延迟不能超过0.3秒。”
“明白。”赵铁骨点头，“你那边一启动，我就冲。”
“等等。”陈曜突然开口，“在启动之前，再发一条弹幕。”
“还要演？”
“不是演。”陈曜盯着屏幕，“是告诉他们——我们看见了。”
姜玄明白了，迅速输入一条新消息，伪装成系统误发：
“检测到外部窥视，直播信号即将中断。”
发送。
三人都盯着屏幕。
观看人数停在八千万，不再增长。
那个空白ID没有再出现。
但三秒后，一条普通观众的弹幕缓缓浮起：
“别关直播，我们想看结局。”
字是白色的，可陈曜的左眼，在那一瞬间，又看到了那道金色数据流——它从那行字里渗出来，像血一样，缓缓爬过整个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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