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习的铃声刚落，教学楼里的人就像退潮般往外涌。苏软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时，指尖又触到了那团浅灰色毛线——自从课间围巾露馅后，她织得更勤了，每天午休和睡前都要织上几针，针脚比之前整齐了些，可离“织完”还有一大截，尤其是想到周野把半截围巾当宝贝似的揣在口袋里，她就忍不住着急，总怕赶不上他生日。
“走了。”周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他已经把外套穿好，背包单肩挎着，手里还拎着个透明袋子，里面装着杯热可可，杯壁凝着水珠，是她常去的那家便利店买的。
苏软愣了愣，接过热可可时指尖碰到他的手，还是暖的：“你怎么又买这个了？”
“路过顺手。”周野说得轻描淡写，却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，往自己肩上一搭——自从上次知道她书包里装着厚重的错题本和毛线，他就总抢着帮她背。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轻轻回响，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窗照进来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偶尔有晚走的同学经过，偷偷往他们这边瞥，又飞快地移开目光。
苏软喝了口热可可，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，暖到了心口。她偷偷看了眼周野，他正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，耳尖还是像往常一样，有点红，大概是被走廊里的风吹的。“你今天做题的时候，是不是有道题没懂？”苏软忽然想起下午数学课，周野盯着一道几何题看了好久，眉头皱着，不像平时讲题时那样从容。
周野脚步顿了顿，没否认：“嗯，辅助线没找对。”他之前补数学时，几何一直是弱项，尤其是需要添辅助线的题，总容易卡壳。
苏软停下脚步，把热可可放在旁边的窗台上，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几何错题本，翻到某一页递给他：“你看这个，我之前也总错这种题，后来老师教我，先找等腰三角形的中线，再看有没有全等的条件……”她指着本子上红笔标注的辅助线，小声讲解，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，又飞快地缩回来，脸颊有点热。
周野低头看着错题本，上面不仅写了错题步骤，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，关键步骤旁边用荧光笔标了“重点”，比他自己的课本整齐多了。他听着苏软软软的声音，原本绕成一团的思路突然清晰了，抬头时正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，像盛着星星，让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：“懂了，谢了。”
“不用谢呀，你之前也帮我讲了好多题。”苏软把错题本收回来，笑着说，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，“要是还有不懂的，你可以问我，我把我记的技巧都告诉你。”
周野“嗯”了一声，拎起她的书包重新挎到肩上，又把热可可递还给她：“走吧，晚了阿姨该锁宿舍门了。”
两人走出教学楼，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小雪，细碎的雪花像白砂糖一样往下落，落在头发上，很快就化了。周野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——还是之前那条深灰色的，苏软织的半截围巾还在他外套内袋里，他舍不得戴，怕被雪打湿，更怕不小心勾坏了针脚。
“冷不冷？”周野把苏软往自己身边带了带，让她离路边的积雪远些，“把手揣进兜里，别冻着。”
苏软听话地把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，里面还揣着那团毛线，软乎乎的，带着点暖意。她跟着周野的脚步走在雪地里，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，路灯把雪花照得格外明显，落在周野的头发上，像撒了层碎钻。“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？”苏软忽然想起林晓之前提过，周野的生日在一月初，离现在只有半个月了。
周野愣了愣，没想到她会记得：“嗯，一月三号。”他以前生日时，要么是妈妈煮碗面，要么是和王浩他们去网吧打会儿游戏，从来没怎么在意过，可现在被苏软问起，心里竟有点期待。
苏软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更着急了——她织的围巾才完成三分之二，要是赶不上怎么办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，小声说：“那……生日那天，你有安排吗？”
“还没，到时候再说。”周野侧头看她，发现她皱着眉，像是有心事，忍不住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苏软赶紧摇头，怕说出来会让他期待，万一到时候织不完就不好了，“就是问问。”
周野没再追问，却把她的书包又往自己肩上提了提，让她能走得更轻松些。两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，雪已经停了，苏软接过书包，从里面掏出那团毛线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递给他：“这个……你帮我拿着吧，我宿舍里总找不到，放在你那儿，我明天找你拿。”其实她是想让周野多看看这个颜色，要是他觉得不好看，还能来得及换。
周野接过毛线球，软乎乎的，还带着淡淡的羊毛香，和他口袋里的半截围巾味道一样。他攥在手里，像揣着个小暖炉：“行，我放书包里，明天给你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不用急着织，慢慢来，别累着眼睛。”
苏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，心里暖暖的，点头说：“我知道啦，你也别总熬夜做题，早点睡。”
“嗯。”周野看着她跑进宿舍楼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，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半截围巾，又看了看手里的毛线球，嘴角忍不住上扬——他刚才其实想问，生日那天能不能收到完整的围巾，可又怕给她压力，只能把话咽了回去。
第二天一早，苏软刚到教室，就看到周野已经坐在座位上了，他面前放着她的毛线球，旁边还有个白色的小袋子。“早。”周野抬头看到她，把毛线球和小袋子一起推给她，“毛线没丢，这个给你。”
苏软拿起小袋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包草莓味的软糖，还有一张便签，上面写着“织围巾累了就吃颗糖”，字迹是周野的，比平时写作业时工整多了，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叉，和他之前帮她改错题时画的一样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草莓味的？”苏软拿起一颗糖，剥开糖纸放进嘴里，甜意瞬间漫开，心里比糖还甜。
“上次看你吃的糖是草莓味的。”周野说得轻描淡写，其实他是上次陪王浩去超市时，特意看了好几种糖，才选了草莓味的，怕她不喜欢，还多买了两包，藏在书包里。
苏软咬着糖，看着周野低头翻课本的样子，忍不住小声说：“谢谢你的糖，很好吃。”
周野“嗯”了一声，耳尖却悄悄红了，假装认真看书，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偷偷看她——她把毛线球放在桌角，偶尔织两针，手指灵活地穿梭在毛线间，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，柔和得像幅画。
午休时，教室里的人大多去食堂吃饭了，苏软没去，留在座位上织围巾，想多赶点进度。她刚织了几针，就被针扎到了指尖，冒出个小小的血珠，疼得她皱了皱眉，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含着。
“怎么了？”周野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，他刚从食堂回来，手里还拎着两份盒饭，看到她含着手指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，“扎到手了？”
苏软赶紧把手指拿出来，藏在身后：“没、没有，就是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周野没信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，把她的手指拉到面前——指尖上的血珠还没干，红红的一点，格外显眼。他的动作很轻，怕弄疼她，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，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指尖上，语气有点凶，却带着担心：“织的时候慢点，急什么？扎到手了不知道说吗？”
苏软被他握着手腕，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，脸颊热得发烫，小声说：“我就是想快点织完……”
周野动作顿了顿，才明白她急着织完的原因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软乎乎的。他松开她的手，把盒饭推给她：“先吃饭，织围巾的事不急，我等得起。”盒饭是她喜欢的番茄炒蛋和糖醋里脊，他刚才在食堂特意让阿姨多放了点番茄，知道她喜欢吃。
苏软看着盒饭，又看了看周野，眼眶有点热——她之前只是随口提过一次喜欢吃番茄炒蛋，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。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？”
“听你跟林晓说过。”周野打开自己的盒饭，是青椒肉丝，他怕苏软不吃辣，特意没选带辣的菜，“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苏软拿起筷子，吃着番茄炒蛋，觉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好吃。她偷偷看了眼周野，他正低头吃饭，嘴角却带着点笑意，让她觉得，就算织围巾时被针扎到，也是值得的。
下午的数学课上，老师留了道很难的几何题当作业，班里好多同学都皱着眉，苏软也有点卡壳，画了好几张草稿纸都没找到思路。下课后，她正对着草稿纸发愁，周野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，上面画着辅助线，还写了简单的步骤，末尾写着“放学我帮你讲”。
苏软看着纸条，心里暖暖的，抬头对周野笑了笑，周野也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，虽然不明显，却让她心跳快了好半拍。
放学时，周野果然没先走，等苏软收拾好书包，才和她一起离开教室。两人走在雪后的小路上，周野帮她讲那道几何题，讲得很仔细，连她没问的细节都提到了，怕她再错。苏软听得很认真，偶尔提问，周野也耐心解答，直到她完全懂了，才停下来。
“对了，”周野忽然想起什么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，“这个给你。”
苏软接过盒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副浅灰色的毛线手套，和她织围巾的毛线颜色一样，针脚很整齐，看起来是买的，却比一般的手套软很多。“这是……给我的？”
“嗯，”周野点头，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，“看你织围巾时，手总露在外面，怕你冻着，就买了一副，颜色和你的毛线差不多，你要是不喜欢……”
“我喜欢！”苏软赶紧打断他，把手套戴在手上，大小正好，暖乎乎的，“谢谢你，我很喜欢。”
周野看着她戴着自己买的手套，心里比吃了糖还甜：“喜欢就好。”
两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，苏软把手套摘下来，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，又从里面掏出那团毛线，递给周野：“今天还是麻烦你帮我拿着吧，我明天找你拿。”
周野接过毛线球，攥在手里：“行，你早点休息，别熬夜织围巾。”
“知道啦！”苏软笑着说，转身跑进宿舍楼，又在楼梯口停下，探出头冲他喊，“周野，明天见！”
“明天见。”周野挥挥手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，才转身离开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半截围巾，又看了看手里的毛线球，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——他要去学织围巾，就算织得不好，也要给苏软织一条，和她给自己织的配成一对。
回到男生宿舍，周野把苏软的毛线球放在枕头边，又从衣柜里拿出自己偷偷买的毛线——和苏软的毛线颜色一样，是他昨天去毛线店买的，老板还教了他最简单的平针织法。他坐在书桌前，拿出织针，学着老板教的样子，开始织第一针，虽然笨手笨脚，织了好几针都掉了，可他没放弃，心里想着苏软收到围巾时的样子，就觉得有了动力。
第二天一早，周野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教室，手里还拿着织了一小截的围巾，针脚歪歪扭扭的，比苏软织的差远了。他把苏软的毛线球递给她，又把自己织的小半截围巾藏在身后，怕被她看到。
苏软接过毛线球，注意到他的黑眼圈：“你昨晚没睡好吗？是不是又熬夜做题了？”
“没有，”周野赶紧摇头，“就是有点失眠。”他不敢说自己昨晚织了半宿围巾，怕被她笑话。
苏软有点不相信，却没再追问，只是说：“那你今天上课别睡觉，要是困了，就趴桌上歇会儿。”
“嗯。”周野点头，心里偷偷想着，等他织完围巾，一定要给苏软一个惊喜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周野每天都偷偷织围巾，晚上在宿舍织，午休时也趁苏软不注意偷偷织，虽然针脚还是有点歪，却比刚开始好多了。苏软也在加紧织围巾，每天都能织长一点，离完成越来越近了。
转眼就到了周野生日的前一天，苏软终于织完了围巾，虽然针脚还有点不整齐，却比刚开始好太多了。她把围巾叠好，放进一个漂亮的盒子里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，不知道周野会不会喜欢。
晚自习结束后，苏软叫住周野，把盒子递给他：“周野，明天是你生日，这个……给你。”
周野接过盒子，心跳突然快了起来，他打开一看，里面是条浅灰色的围巾，和他之前那条很像，却更软，针脚虽然不算特别整齐，却能看出织得很用心。“这是……你织完的？”
“嗯，”苏软点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，“针脚还是有点乱，你要是不喜欢……”
“我喜欢！”周野打断她，拿起围巾围在脖子上，大小正好，暖乎乎的，比任何围巾都舒服，“很暖和，我很喜欢。”他看着苏软，认真地说，“谢谢你，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。”
苏软看着他戴着自己织的围巾，心里比吃了蜜还甜：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周野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，递给苏软：“这个也给你，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苏软接过盒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条浅灰色的围巾，针脚歪歪扭扭的，却和她给周野织的围巾颜色一样，明显是刚织完的，末尾还留着点毛线头。“这是……你织的？”
“嗯，”周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“我学了好久，织得不好，你别嫌弃。”
苏软拿起围巾，眼眶突然有点热，她把围巾围在脖子上，虽然针脚不整齐，却很暖和，比任何礼物都让她开心：“我不嫌弃，我很喜欢，谢谢你，周野。”
周野看着她戴着自己织的围巾，笑了起来，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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