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后清晨的雾还没散，裹着细碎的寒意漫进校园，连教学楼的玻璃窗都蒙着层薄霜。苏软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，周野已经坐在座位上了——他没像往常一样低头翻书，而是单手撑着下巴，盯着桌角那杯还冒热气的牛奶，指尖偶尔碰一下杯壁，像是在确认温度。
“早啊。”苏软放书包时，围巾蹭到了桌沿，浅灰色的毛线扫过周野的手背，软乎乎的。她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，“我早上路过食堂，给你带了肉包，还是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。”
周野抬头时，眼尾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浅红，接过纸袋的手顿了顿——里面除了两个肉包，还有个温热的鸡蛋，蛋壳已经被轻轻敲出了裂纹，方便剥壳。他想起昨天晚自习后，苏软小声问他“早上总不吃早餐会不会饿”，原来她记在了心里。
“谢了。”他把牛奶往苏软那边推了推，“刚买的，还热着，你喝。”
苏软没推辞，捧着牛奶暖手，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，心里也跟着暖起来。教室里还没多少人，只有窗外的麻雀在枝头蹦跳，偶尔啄落几片带雪的叶子。两人就着晨雾的凉意吃早餐，周野剥鸡蛋时，会先把蛋白剥得干干净净，再递到苏软手里——他知道她不爱剥蛋壳，总怕弄破手指。
“昨天的几何题，你再讲一遍呗？”苏软咬着肉包，含糊地说，“我晚上复盘的时候，还是有点没搞懂辅助线的画法。”
周野咽下嘴里的包子，从书包里掏出草稿纸，笔尖在纸上顿了顿，没直接画辅助线，反而先画了个小小的等腰三角形：“先找顶点到底边的垂线，这个是中线也是角平分线，你之前总漏了这个关系。”他的字比之前工整了些，还在关键的线段上标了红色的小三角，“这样连辅助线，全等条件就齐了。”
苏软凑过去看，鼻尖差点碰到他的手背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牛奶的甜香。她指着草稿纸小声问：“那要是遇到钝角三角形呢？垂线会在外面吧？”
“嗯，”周野点头，又画了个钝角三角形，“这时候要延长底边，再画垂线，记得标清楚延长线的符号。”他抬头时，正好看到苏软的刘海沾了点包子的碎屑，伸手替她拂掉，指尖碰到她的额头，有点凉。
苏软的脸颊瞬间热了，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草稿纸，耳朵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。周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冒失，收回手时，指尖还残留着她额头的温度，悄悄攥了攥拳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草稿纸上。
上课铃响时，晨雾刚好散了些，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，落在两人的课桌上，把草稿纸上的几何图形染得暖融融的。数学课上，老师抽查昨天的作业，点到周野时，他站起来流畅地报出解题步骤，连老师都愣了愣，笑着说“周野最近进步很大”。苏软坐在旁边，偷偷弯了弯嘴角，比自己被表扬还开心。
课间休息时，王浩抱着篮球跑进来，刚靠近就被周野伸手拦住：“别碰她的错题本。”他指了指苏软摊在桌上的本子，上面写满了红笔标注，还有他昨天画的辅助线，“小心蹭到墨。”
王浩啧了一声，故意往旁边退了两步，夸张地举手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不碰你们家小软的宝贝错题本！”他的声音不算小，周围几个同学都偷偷看过来，苏软的脸瞬间红透，赶紧把错题本往桌肚里塞了塞。
周野瞪了王浩一眼，却没真生气，只是把自己的外套往苏软椅背上搭了搭——教室里开着窗，风有点凉，他怕苏软冻着。“下午有体育课，你要是不想去，就跟老师说在教室补作业。”他小声对苏软说，“外面雪还没化，操场滑。”
苏软点点头：“我知道啦，你体育课也别跑太快，小心摔着。”她想起上次周野打篮球时差点滑倒，心里还惦记着。
周野“嗯”了一声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，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：“吃颗糖，甜的。”
苏软张嘴含住，甜意顺着舌尖漫开，刚好压下刚才被王浩调侃的窘迫。她看着周野转身和王浩讨论下午的篮球赛，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，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，忽然觉得，这样的课间，比任何时候都安稳。
下午的体育课果然冷，风裹着雪沫子吹在脸上，像小针扎。苏软没去操场，留在教室里整理错题本，刚写了没两题，就听到教室门被推开，周野走了进来——他没穿外套，只穿了件黑色的运动服，额角还沾着汗，手里却拎着个保温杯。
“怎么回来了？不打球了吗？”苏软放下笔，伸手想摸他的额头，怕他冻着。
周野躲开她的手，把保温杯递过去：“刚去食堂给你买的热粥，红豆的，你不是说喜欢吃甜粥吗？”他的指尖有点凉，大概是跑着去食堂的，“快趁热喝，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
苏软接过保温杯，打开时闻到浓郁的红豆香，热气扑在脸上，暖得她眼眶有点热。“你怎么知道食堂今天有红豆粥？”她舀了一勺，甜糯的红豆在嘴里化开，比平时喝的更甜。
“早上路过食堂时问了阿姨。”周野坐在她旁边，拿起她的错题本翻了翻，“这道题步骤对了，就是计算时小数点错了，下次算完记得再检查一遍。”他的语气很轻，却带着认真，不像平时那个对学习漫不经心的“校霸”。
苏软点头，把粥碗往他那边推了推：“你也喝一口，甜的。”
周野没推辞，接过勺子喝了一口，红豆的甜混着苏软指尖残留的温度，让他心里也跟着甜起来。两人就着一碗热粥，一个改错题，一个看笔记，窗外的风还在吹，教室里却暖得像春天。
放学时，雪又下了起来，比早上的更密些，落在围巾上，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。周野把苏软的书包挎在肩上，又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——他的口袋很暖，裹着她的手，一点都不冷。
“期末考快到了，你复习得怎么样了？”苏软踩着他的影子走，声音被风吹得有点软。
“还行，”周野低头看她，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，像撒了层碎钻，“你画的重点我都记了，几何题也练得差不多了，应该能跟你考去同一个考场。”
苏软的心跳突然快了，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，黑眸里映着漫天飞雪，格外亮：“那我们一起加油，争取都考个好成绩。”
“好。”周野点头，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，避开路边结冰的水坑，“等考完试，我带你去吃草莓蛋糕，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。”
苏软笑着点头，脸颊陷出两个梨涡：“好呀，我还要跟你一起堆雪人，这次要堆个好看的，不像上次王浩堆的那个歪鼻子的。”
周野被她逗笑了，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：“行，听你的，堆个最漂亮的。”
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，苏软的围巾上已经积了不少雪，周野伸手替她拂掉，指尖碰到她的脸颊，有点凉。“上去吧，别冻着了。”他把书包递给她，“明天记得多穿点，雪天路滑，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“嗯，你也早点回去。”苏软接过书包，转身跑进宿舍楼，又在楼梯口停下，探出头冲他喊，“周野，晚安！”
“晚安。”周野挥挥手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，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。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，还是暖的，是苏软织的温度。雪花落在围巾上，没一会儿就化了，像融进了他心里的甜。
他想，以后每个雪天，都要这样牵着苏软的手，陪她吃热粥，陪她改错题，陪她堆雪人，把所有的温暖，都留给她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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