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末考前的教室总飘着淡淡的油墨味，摞得老高的复习资料挡住了大半张课桌，连窗外的夕阳都被切割得零碎。苏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，笔尖在物理试卷上顿了顿——这道电路题她卡了快十分钟，画了三张草稿纸，连电流方向都标错了两次，指尖攥着笔杆，指节泛了点白。
“卡住了？”周野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，他刚从外面回来，手里拎着个透明袋子，还带着点室外的寒气。他把袋子放在苏软桌角，里面是杯热奶茶，杯壁凝着水珠，是她喜欢的三分糖珍珠款，“先喝口热的，缓缓。”
苏软抬头时，正好对上他的目光，他眼里没了平时的冷意，反而带着点担忧。她接过奶茶，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，心里的烦躁散了些：“嗯，这道电路题总搞不懂，串联和并联的电流算错好几次。”
周野放下自己的物理书，凑过来看她的试卷——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电路图，红笔圈住的错误像小旗子一样扎眼。他没直接说答案，而是从笔袋里掏出支蓝色水笔，在草稿纸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电路：“先找电源正极，顺着导线走，遇到分支就是并联，没分支就是串联，电流走电阻小的路，你上次算错是把分支的电阻加反了。”
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，线条利落，还在“并联分支点”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，怕她再忘。苏软跟着他的思路看，原本绕成一团的逻辑突然通了，她咬着奶茶吸管，小声说：“原来是这样！我之前总把并联的电阻公式和串联搞混。”
“记不住就写在笔记第一页。”周野把自己的物理笔记推给她，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，蓝色是公式，红色是易错点，甚至在“电路故障分析”下面写了句“先看灯亮不亮，再查开关”，像怕自己忘似的，“我上次也错了，后来写在笔记上，看一次就记住了。”
苏软翻着他的笔记，突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，上面是她之前帮他整理的数学错题序号，旁边还写了“苏软说这几道要多练”，字迹比平时用力，墨水都透了点到背面。她的脸颊突然热了，赶紧把笔记推回去，假装认真看试卷：“我、我现在再算一遍，应该能算对。”
周野没戳破她的小动作，只是把自己的草稿本推过去，上面还留着他练题时的痕迹：“用这个算，纸厚，不容易透墨。”他顿了顿，又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，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，“含着，提神，不然等会儿又困了。”
苏软张嘴含住，清凉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，刚好压下复习的疲惫。她低头算题时，眼角余光瞥见周野正盯着她的物理书，手指在书页上轻轻点着，像是在帮她划重点。教室里的时钟滴答响，夕阳慢慢沉下去，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，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张草稿纸上，暖融融的。
直到晚自习铃声响，苏软才把那道电路题算对，她松了口气，刚想跟周野说，却发现他正皱着眉看自己的额头，眼神有点紧：“你是不是不舒服？脸怎么这么红？”
“啊？没有吧。”苏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确实有点烫，大概是刚才复习太投入，又喝了热奶茶，“可能是教室里太闷了。”
周野却没信，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，指尖的凉意让苏软缩了缩脖子——他的手比她的额头凉，却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温度。“有点烫，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，“你是不是感冒了？早上就看你打喷嚏。”
苏软愣了愣，才想起早上出门时确实打了两个喷嚏，当时没在意，没想到现在有点发烧。“应该没事，可能就是有点着凉。”她想把话题岔开，怕影响复习，“我们再看会儿英语吧，你昨天说完形填空总错。”
“先吃药。”周野却打断她，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，“我去校医室给你拿药，你在这儿等着，别乱跑。”
“不用了，校医室可能已经关门了！”苏软赶紧拉住他的袖口，“我真的没事，喝点热水就好了。”
周野却没松劲，他把她的手往外套口袋里塞了塞，让她攥着暖手：“校医室值班老师还在，我去过好几次。你在这儿等着，我很快回来。”说完，他抓起书包就往外跑，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苏软坐在座位上，手里还残留着他袖口的温度，心里又暖又慌。她看着桌上的奶茶，还有他没来得及收的物理笔记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便签上的字，脸颊更烫了。
没等多久，周野就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个小药盒，还有个保温杯。他把药盒打开，里面是退烧药和感冒药，还放了张便签，写着“饭后吃，一次一粒”，是校医室老师的字迹。“校医说你可能是复习太累，免疫力低，”他把保温杯递给她，“我去食堂给你接的姜茶，有点辣，但是驱寒，你趁热喝。”
苏软接过保温杯，打开时闻到淡淡的姜香，热气扑在脸上，暖得她眼眶有点热。她舀了一勺，姜的辣味混着淡淡的甜味，不算难喝，喝下去后，胃里很快暖了起来。“谢谢你，周野。”她小声说，声音有点哑。
周野坐在她旁边，看着她喝完半杯姜茶，才把药递过去：“先吃粒退烧药，等会儿回去再吃感冒药。”他顿了顿，又从书包里掏出个暖手宝，是浅灰色的，和她的围巾一个颜色，“这个是我妈上周寄来的，你拿着暖手，复习的时候别冻着。”
苏软接过暖手宝，热乎乎的，刚好裹住两只手。她看着周野，他的头发上还沾着点室外的寒气，耳尖冻得发红，却还在帮她整理桌上的复习资料，把她的错题本和试卷按科目分好，放进她的书包里。
“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。”苏软小声说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，“耽误你复习了。”
“不耽误。”周野抬头看她，黑眸里映着灯光，格外亮，“你生病了，我肯定要照顾你。而且，你帮我讲题的时间，比我照顾你的多得多。”他把她的书包拉链拉好，递到她手里，“别复习了，我送你回宿舍，今天早点休息，明天再补。”
苏软还想再说什么，却被周野按住了手：“听话，生病的时候要多休息，不然明天更严重，还怎么考试？”
她没办法，只能点头，跟着周野走出教室。晚自习刚结束，走廊里人不多，偶尔有同学经过，看到周野帮苏软拎着书包，还拿着暖手宝，都偷偷笑着走开。苏软的脸颊有点红，却没躲开，反而往周野身边靠了靠——他的肩膀很宽，能挡住走廊里的冷风。
走到宿舍楼下时，苏软把暖手宝递还给周野：“这个你拿回去吧，我宿舍里有热水袋。”
“你拿着，”周野却没接，“晚上复习的时候用，别冻着手。我宿舍里还有一个，不缺这个。”他顿了顿，又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，塞进她手里，“明天早上我在楼下等你，给你带粥，你要是起不来，就给我发消息，我把粥放在宿管阿姨那儿。”
苏软攥着手里的糖，心里甜甜的，点头说：“好，那你明天也别太早来，多睡会儿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周野看着她跑进宿舍楼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，才转身离开。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姜茶，还有点温，刚才去食堂接的时候，特意让阿姨多放了点糖，怕苏软觉得辣。
回到宿舍，王浩正对着物理试卷发愁，看到周野回来，赶紧凑过来：“野哥，你刚才去哪儿了？我还以为你跟苏软去图书馆了呢。”
“她感冒了，我送她回宿舍。”周野把苏软的暖手宝放在桌上，又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物理笔记，“帮我看看这道题，苏软说我上次错的就是这个类型。”
王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：“野哥，你现在真是变了不少，以前你哪会管这些题啊？还会照顾人了，苏软可真有办法。”
周野没反驳，只是翻着笔记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——他也觉得，遇到苏软之后，自己变了很多，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，开始喜欢学习，甚至觉得照顾人是件很开心的事。他想，以后不管是复习还是考试，不管是生病还是开心，都想跟苏软一起，把所有的日子都过得暖暖的。
第二天一早，苏软刚下楼，就看到周野站在楼下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，还有个纸袋。“早。”他把保温桶递过来，“食堂的小米粥，养胃，你昨天感冒，喝点这个好。”纸袋里是个肉松包，“这个是刚买的，还热着。”
苏软接过保温桶，打开时闻到浓郁的小米香，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。她看着周野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盛着早上的阳光，忍不住小声说：“周野，有你真好。”
周野的耳尖突然红了，他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：“你也是，有你也很好。”
两人并肩往教室走，早上的阳光洒在身上，暖融融的。苏软喝着小米粥，周野帮她拎着书包，偶尔跟她聊两句今天要复习的内容，脚步慢而稳。她偷偷看了眼周野的侧脸，心里忽然觉得，就算期末考很难，只要有他在身边，就什么都不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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