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窗缝,苏绾蜷在锦被里的手指微微发颤。她盯着案上那只扣着细纱的白瓷碗,碗内壁的银粉溶液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晕——这是她照着《现代内科诊断学》里的气溶胶检测法,用半宿时间调试的“香雾收集器”。
春桃端来的药汁还搁在廊下,药香混着窗棂外的虫鸣,倒成了最好的掩护。苏绾掀开被角下床,赤足踩在青砖上凉意沁骨,却比不过她眼底的冷:“刘氏总说我娘是体弱病逝,可若真是寻常风寒,怎会连张大夫都瞧不出?”她指尖抚过碗沿,“今晚,我便要看看这熏炉里,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”
更鼓敲过三更二点时,暖阁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苏绾贴在窗纸上的指尖猛地收紧——那是刘氏惯用的缠头履,珠串在鞋尖叮当作响,比往日里更急。
她迅速吹灭烛火,借着月光摸到床头的竹筒,将事先备好的薄纱蒙在碗口,倒扣在熏炉上方。
暖阁内,刘氏掀开门帘的手在发抖。她回头望了眼廊下打盹的丫鬟,确认无人注意后,才从袖中摸出个青灰色的香包。檀香的甜腻混着寒髓石特有的腥气钻进鼻腔,她捏着香包的指节泛白:“苏绾那小蹄子最近太能折腾,前日连茶行都被她翻出破绽……若她真嫁去侯府,裴家势大,我刘氏如何压得住?”她将半袋香粉撒进熏炉,火星子“噼啪”炸开,“只要她再吸两夜这香,寒毒攻心,便算神仙也救不活!”
窗外,裴砚的身影隐在老槐枝桠间。他攥着刚从小福子手里接过的验毒快报,月光照亮纸上“寒髓石”三个朱批大字——这是太医院连夜验出的结果。风掀起他的广袖,露出腰间那枚定北侯府的玄玉腰牌,他望着暖阁内晃动的烛影,嘴角勾起冷嘲:“刘夫人倒是好手段,连宫里头九公主的养颜露都掺了这东西……苏绾要的证据,我裴砚替她全收着。”
天蒙蒙亮时,苏绾的“风寒”突然“好了”。她穿着月白襦裙站在暖阁廊下,手里端着个青瓷盘:“陈妈妈,昨日熏炉里的香灰可还留着?”陈妈妈是相爷乳母,最见不得后宅算计,闻言立刻抹着眼泪去搬熏炉:“姑娘且看,这炉灰我昨日特意收在陶瓮里,定没旁人动过!”
银碗在炭盆上烤得发烫,苏绾捏着银镊子拨弄香灰,淡青色的结晶随着温度析出,像细盐般粘在碗壁。她取过随身的银针,在指尖轻轻一刺,血珠刚滴在结晶上,便“滋啦”一声凝成黑块。
“寒髓石遇热挥发,随香雾入肺,积年累月便冻住心脉。”她望着结晶的手在抖,“我娘……我娘每日在这暖阁里陪父亲熏香,原来早被当成了试毒的药人!”
“苏姑娘!苏姑娘!”小福子的尖嗓音穿透晨雾,他跑得发辫散乱,手里举着个描金匣子,“九公主派奴才来的!说那养颜露里的香料,和您给的样本一模样!”他喘着气把匣子递过去,“公主还说,这是太医院的验毒单,盖了印的!”
正厅里,相爷的乌木官帽椅还带着晨露的凉意。苏绾将银碗、验毒单、还有那本泛黄的《现代内科诊断学》手绘页依次铺开,每一页都画着寒髓毒侵蚀脏腑的图谱。
“此毒经呼吸、饮食双路入体,初期只觉畏寒,后期心脉如冰,猝死时面容都是青白的。”她抬眼望向刘氏,“夫人总说我娘是病弱,可您暖阁里的香灰,与郡主所中之毒,连结晶形状都分毫不差。”
刘氏的珍珠步摇早歪到耳后,她扑过去要掀桌:“你血口喷人!这都是你算计好的——”
“夫人。”陈妈妈突然从袖中摸出个褪色的香盒,盒盖内侧还沾着青灰色粉末,“那年周大夫来瞧相爷,说这香里有寒髓石,劝您慎用。您却把他骂了出去……这盒子,是老奴替您收着的。”
满厅寂静。苏绾望着刘氏骤然惨白的脸,将金印拍在案上:“今日,我便以圣手之名,替我娘,替所有被寒毒所害的人,讨个公道。”
系统提示声在脑海里轻震,像春蚕食叶:【任务「揭露家族内患」完成,京城声望+200(当前等级:活神仙初鸣)】
相爷的茶盏“砰”地砸在地上。他盯着那盒青灰香粉,喉结动了动:“刘氏,你……”
“老爷!”刘氏突然扑过去抱住相爷的腿,珠钗划得手背渗血,“我是为了咱们相府啊!苏绾若嫁去侯府,她生母的野种成了侯府少夫人,咱们嫡支的脸往哪搁?”她披散的头发扫过青砖,“求老爷看在我伺候您二十年的份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