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她从梦里找出病因
老夫人的右手仍搭在锦被上,指尖微微蜷着,像片被霜打蔫的枯叶。
苏绾望着那只手,心口的系统残页烫得厉害,她深吸一口气,轻轻覆上老人腕脉。
"系统,启动临时记忆回溯。"她闭眼前低低说了句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。
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的雾里,有药香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。
再睁眼时,入目是雕花窗棂漏下的晨光——老夫人正坐在紫檀木凳上,膝头搭着半绣完的青布鞋垫,针脚细密得像雨丝。
"老夫人!北境八百里加急——"
马蹄声撞碎晨雾,传令兵的喊声响得炸耳。
老夫人手中的绣绷"啪"地掉在地上,她扶着桌角站起身,银发间的翡翠簪子晃得人眼晕:"我儿镇守北境十年,连胡骑马镫都近不了关墙,怎会一夜失守?"
话音未落,案上的青瓷茶盏突然"咔"地裂开道细纹。
老夫人的手按在胸口,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,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——最后一个画面,是茶盏坠地时迸溅的茶水,像极了二十年前井边那滩血。
苏绾猛地睁眼,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滚进衣领。
她攥住老夫人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"不是中风!
是怒极伤肝,肝阳暴亢冲脑!"
"什么?"裴砚正替她擦着后颈的汗,手顿在半空。
"老夫人是急火攻心引发的脑出血!"苏绾抓起案上的狼毫笔,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团,"得用天麻钩藤饮平肝潜阳,再取新鲜野菊捣汁调服,清肝火!"她笔尖一顿,突然抬头看碧荷,"碧荷姑姑,老夫人房里有晒干的野菊吗?
要今年新采的。"
碧荷正绞着帕子抹眼泪,闻言猛地抬头:"有的有的!
老夫人每年秋天都要去西山采菊,说那菊花晒出来的茶......"她声音突然哽住,"说那茶喝着像少爷小时候用荷叶包的野菊,甜丝丝的。"
苏绾的手一抖,笔杆差点掉在地上。
她想起昨夜梦里那个穿白衫的女子,井边的风卷着菊香,和碧荷说的"甜丝丝",像根细针扎进记忆里。
"砚哥哥,麻烦你让人去太医院借几味药材。"她迅速写下药方,"要快,肝阳上亢拖不得。"
裴砚接过药方时,指腹擦过她冰凉的手背。
他没说话,只把自己的暖玉扳指套在她腕上,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:"阿成,带五队暗卫守着药库,谁敢碰药材半片叶子——"他回头看了眼老夫人,"卸了手送来见我。"
阿成领命出去时,靴跟磕在门槛上发出脆响。
苏绾望着他的背影,突然嗅见飘来的药气里混着股腥苦。
她快步走到药炉前,铁勺舀起半勺褐色药汁,凑到鼻尖轻嗅——不是野菊的清苦,是蜈蚣粉的腥!
"停火!"她大喊一声,铁勺"当啷"砸进药罐。
碧荷吓得差点打翻药杵:"苏姑娘,这......"
"有人往野菊里掺了蜈蚣粉。"苏绾捏着药渣的手指发白,"蜈蚣性温走窜,老夫人现在肝阳上亢,喝了这药......"她没说下去,目光扫过廊下站着的采买婆子。
那婆子原本缩在阴影里,被她看了一眼,膝盖一软跪在地上:"是宁王府的王管事!
他说只要坏了苏姑娘的药方,就给我儿子赎身钱......"
"阿成!"裴砚的声音像淬了冰,"把王管事的舌头割了,送到宁王府门口。"他转头时,眼底的冷意却化了,"绾绾,你没事吧?"
苏绾摇头,指腹蹭过药罐边沿的药渍。
她突然想起生母医案里夹着的状纸,周伯庸的名字在纸角洇成一团墨,和宁王府的金丝纹章重叠在一起。
"苏姑娘......"
老夫人的声音像片飘在风里的纸。
苏绾转身时,正撞进那双浑浊却突然清明的眼睛。
老人的左手突然攥住她手腕,指甲几乎抠进骨头里:"井......不是自杀......是被人推下去的......那个孩子......活下来了......"
苏绾的呼吸骤然一滞。
她想起原主生母的日记残页,最后一页写着"井边的风好冷",墨迹晕开的地方,有个模糊的"推"字。
"您......见过我娘?"她喉头发紧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老夫人的手指慢慢松开,眼皮重重垂下。
系统的震动从心口传来,机械音带着电流的刺啦声:"关键线索触发!
'身世谜团'任务激活(完成度0%)。"
裴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,掌心贴着她后颈:"别怕。"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安抚的震颤,"不管你是谁的女儿,现在都是我的人。"
夜风突然卷着雨丝扑进来,烛火晃了晃,老夫人枕下的信笺被吹得飘起来。
苏绾望着那页泛黄的纸,边角印着朵褪色的并蒂莲,花瓣纹路和她生母留下的半块玉镯内侧的刻痕,严丝合缝。
她弯腰去拾,指尖即将触到信笺时,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:"天干物燥——小心火烛——"
信纸上的字迹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,最上面一行字模模糊糊能辨出几个:"癸未年腊月,风雪夜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