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偏殿里的药香密码

第73章 偏殿里的药香密码

午后偏殿的日影爬过青砖，太后搭在膝头的手突然蜷成拳。

她额角青筋突突直跳，像是有根细针正往颅顶钻，喉间溢出半声闷哼。

"太后！"银杏吓得茶盏差点落地，慌忙扶住太后微晃的身子。

太后的冷汗浸透了月白缎子衣襟，鬓边珍珠簪子随着颤抖轻响，"头...头里像被石磨碾着..."

"快去传太医院！"银杏急得眼眶发红，转身要冲出门，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拦住。

那太监缩着脖子，声音发颤："丽妃娘娘方才传话，说外女妖言惑主，没她手谕，太医院不得擅入偏殿。"

苏绾瞳孔骤缩。

她望着太后额角暴起的血管，想起现代急诊科里那些因颅内压升高而痛苦的患者——此刻若再拖下去，怕是要出大事。

"太后，民女不敢称医，但可试按古法施针缓解。"苏绾攥紧袖中银针袋，指尖触到母亲留下的玉珏，凉意顺着血脉窜上心头。

她想起母亲医案里"头风急症，当以快针引气"的记载，喉间发紧，"当年家母曾用此法为百姓止痛，求太后信我一次。"

太后疼得几乎睁不开眼，却还是点了点头。

苏绾深吸一口气，取出三寸长的银针，在烛火上快速过了遍，转手便刺入太后右侧太阳穴。

银针入肤时，太后浑身一震，却见苏绾另一手已按在风池穴，指腹以极快的频率打圈揉压："这针通足少阳经，揉压能散头部郁气——太后且忍忍。"

第二针、第三针依次刺入百会与率谷穴。

苏绾的手稳得像精密仪器，每寸进针的角度都与医案里母亲的批注分毫不差。

太后的喘息渐渐平顺，额角的汗也慢慢收了，她望着俯身施针的少女，恍惚看见三十年前那个跪在雪地里的身影——同样的杏眼，同样的倔强，连垂落的发丝扫过手背的触感都如出一辙。

"好些了。"太后声音轻得像片羽毛，"你这手法...和婉容当年给哀家按肩颈时，一模一样。"

苏绾的手微颤，最后一针轻轻拔出。

她用丝帕擦去太后额角的薄汗，喉咙发涩："家母常说，医者的手要稳，更要暖。"

"你说你娘制过香粉..."太后突然抓住苏绾的手腕，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淡白的疤——和婉容当年为试药被炭火烫的位置分毫不差，"可还记得配方？"

苏绾闭目，母亲的字迹在脑海里清晰浮现："沉香三钱，麝香半分，煅龙骨、珍珠粉各一钱，研极细，以露水调和，再拌入染色孔雀羽屑，阴干成饼。"她睁开眼，眼底有光，"最关键的是，羽屑必须取自雄鸟尾羽中央——阳气最盛，能引药性上行。"

太后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。

她望着殿外那株老梅树，想起三十年前的暮春，穿青布裙的医女捧着陶瓮站在花树下："这香要选雄孔雀尾羽，因雌鸟性阴，会折了沉香的阳火。"那时的话还在耳边，可说话的人，却在十年前落了井。

"这方子从未外传。"太后声音发哑，"当年只有两个人知道完整配伍——已故的太医院院判，另一个...就是那个宁肯在民间医馆熬药，也不肯入宫当医正的苏医女。"她盯着苏绾腕间的疤，"你当真是她女儿？"

苏绾喉间泛起酸意。

她想起井边青苔上的血，想起母亲最后塞给她玉珏时说"去京城找太后"，想起那夜暴雨打在破窗上的声音："若不是有人推她下井...或许今日能亲自为您续香。"

银杏突然轻咳一声，目光扫向殿角的檀木柜："库房还存着半块旧香饼，要不拿来比对？"

三人移步内库。

银杏用铜钥匙打开落灰的木匣，霉味混着沉香味涌出来。

苏绾凑近些，鼻尖微动——前调是熟悉的沉麝，可尾调却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腥。

她捏起半块香饼，指甲轻轻一刮，粉末簌簌落在掌心。

"钩吻粉！"苏绾瞳孔一缩，"这味药有毒，微量可止痛，长期焚烧却会损脑，加重头风！"她翻看木匣里的登记簿，最新一行墨迹未干，经手人一栏赫然写着"尚宫局吴"。

太后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
她望着那半块香饼，忽然想起这半年来总在深夜惊醒，头痛欲裂时总闻见沉香味——原是有人借她的旧疾，往她的安神香里掺了慢性毒药。

"太后若允，民女想重制一批新香。"苏绾将香饼重新收进匣中，目光灼灼，"用原方，不掺杂质。"她转向银杏，"劳烦姐姐寻些新鲜沉香，再找一只活孔雀——我要亲眼确认羽源，省得再被人动了手脚。"

银杏重重点头，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，吹得烛火摇晃。

她出门前瞥了眼缩在角落的小太监，那太监立刻低头盯着脚尖，像棵被霜打蔫的菜。

夜幕降临时，偏殿烛火如豆。

苏绾坐在案前抄录配方，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痕。

忽然，袖中姻缘簿微微发烫，淡金色的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：【"获得皇室信任"任务进度60%！

解锁《古代宫闱礼仪》初级篇】。

她摩挲着心口的玉珏，凉玉贴着皮肤，像是母亲在轻轻拍她后背。

窗外月色漫过宫墙，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
"姑娘，该歇了。"银杏端着参汤进来，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影，"太后已传旨，明日你不必早起，可多睡会儿。"

苏绾应了声，却在银杏关门后继续伏案。

直到更漏敲过三更，她才揉了揉发酸的脖颈，起身开窗透气。

夜风裹着桂香扑进来。

苏绾正要关窗，眼角忽然瞥见影壁后闪过一道黑影。

那影子缩在廊柱后，手中明灭的火星——是在烧信？

她眯起眼，却见那黑影将未燃尽的纸团塞进怀里，猫着腰往景阳宫方向溜去。

月光照亮对方半张脸，是白日里守在偏殿门口的小太监。

苏绾望着那道黑影消失在转角，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。

她想起丽妃今日离去时碎裂的玉镯，想起吴妈妈被罚前怨毒的眼神，唇角勾起抹淡笑——有些人，怕是要睡不着了。

宫墙外的更夫敲响梆子，"咚"的一声惊起几只夜鸦。

苏绾吹灭烛火，躺上软榻时，玉珏在胸口烫得厉害，像是在说："看，你走的每一步，都是对的。"

而此刻景阳宫内，丽妃捏着小太监送来的密信，烛火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如滴血。

她盯着信上"苏绾重制香饼""太后信任日深"几个字，突然将信拍在案上，翡翠护甲"咔"地崩了个角。

"去库房。"她对贴身宫女说，"把那支压箱底的赤金点翠凤钗取出来——明儿晨起省，我要亲自给苏姑娘添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