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

正午的阳光在冰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斑，林晚歌刚踏上湖边的木栈道，一个身影便踩着冰刀鞋疾驰而来，惊得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

朱邵杰一个急刹，溅起的细小冰渣扑在她米白色的羊毛裙摆上，瞬间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水渍。

“小心点！”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，带着她轻盈地转了小半圈，手腕上的运动手环不慎磕在旁边的铁艺栏杆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他的自行车筐里堆着好几个喝空的功能饮料罐，最上面那瓶薄荷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，糖粒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光。

林晚歌闻到他羽绒服上带着清冽的香樟果气息，莫名觉得和之前住过的“灵濮客栈”院子里晒被子的阳光味道有些相似。

几盒包装精致的茶饼和鲜花饼被塞进了挂着冰凌的车筐。朱邵杰单脚支着地，稳住自行车，红色的运动发带已被汗水浸成了深绛色。他咧嘴一笑，露出洁白的牙齿：“等高三的体育统考结束，我带你去新开的那家攀岩馆玩玩？”他忽然压低声音，带着点神秘和怂恿，“比我们之前去探险的老教学楼可刺激多了。”

冰层深处传来细微的“咔嗒”声。林晚歌的目光无意识地数着栏杆上雕刻的鸽子浮雕，忽然发现，其中一盒鲜花饼的包装丝带，被系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——和立冬那天，他递来的那杯奶茶杯套上的蝴蝶结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
朱邵杰大笑着，脚下用力，熟练地倒滑着离去。自行车的铃铛在空旷的湖面上荡开清脆的回响，惊起的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他扬起的衣角，也将他那句模糊飘来的“鲜花饼可比奶茶甜多了……”揉碎在了冬日凛冽的风里。

场景二：露天剧场的闲聊

露天剧场的石头台阶上，堆积着未被清扫的金黄色银杏叶。游墨寒缩在第十排的位置，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《棋魂》漫画。

林晚歌走过去，将刚才朱邵杰给的饼盒放在他翘起的二郎腿上。动作间，一张书签从漫画书的书页中滑落出来。

“那个瓦猫摆件，店家说还要烧制几天才能寄出，你耐心等着吧。”林晚歌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说道。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游墨寒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，咬了一口鲜花饼，酥皮簌簌地落满了前襟，“不过等收到了，我得把它供起来当传家宝。”他故作严肃，眼里却闪着戏谑的光，“等五十年后告诉我孙子，看，这可是当年咱们年级第一送的定情……哎哟！别打头！”

枯干的藤蔓从斑驳的罗马柱上垂落，像一道道凝固了的褐色瀑布。

林晚歌弯腰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校徽，金属别针上沾了些许灰尘和饼渣。

游墨寒忽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，正色道：“跟你说个事，杨景豪……就是之前在网上造谣的那个，因为事情发酵得有点严重，影响不太好。”他掸了掸袖口残留的饼渣，“在吴老师那边施加了压力之后，他……被迫转学去辰海中学了。”

夕阳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长，清晰地投射在剧场后方那块有些褪色的旧幕布上，仿佛被钉在了那里。游墨寒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时，漫画扉页上的角色“佐为”，正安静地望着空中飘落的银杏叶出神。残阳的余晖将“佐为”俊秀的侧脸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。

游墨寒跳下座椅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，他卫衣背后印着的“天才第一步”几个字在风中被吹得鼓了起来，像张满的小帆。他转身时，随手抛过来一颗薄荷糖，绿色的糖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。

“给，杨景豪转学前，托人转交给你的道歉信复印件。”游墨寒将一份折叠好的文件递给林晚歌，语气平静，“我觉得，你或许该留着它。”

林晚歌接过文件和糖，点了点头：“嗯，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