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夏后的青阳县，雨水少了些，青竹溪的水褪去浊浪，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。县衙书房里，苏墨正对着案上的残笔出神，门外传来赵虎的脚步声。
“大人，京城来旨意了！”赵虎捧着明黄的圣旨走进来，脸上带着喜色，“陛下夸您破了漕运大案，还揪出了李嵩这贪官，赏了您纹银百两，还让您兼任池州府通判，专管漕运查私！”
苏墨接过圣旨，目光落在“清正廉明”四个字上，又看了看手边的残笔——笔杆上的“清”字，像是在和圣旨上的字呼应。他轻轻摇头：“赵虎，替我回奏陛下，通判之职我暂不能接。”
“为啥？”赵虎愣了，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！”
“青阳县的漕运余党还没清干净，沈秀才的诗稿里提过‘下游还有暗线’，我得先把这里的事了了。”苏墨拿起诗稿，指着其中一句“竹溪连漕道，暗礁藏祸心”，“再说，柳氏娘子种的那棵青竹，我还没看着它长粗呢。”
赵虎挠挠头，也笑了：“大人说得是！咱先把青阳县守好，再管别的不迟。对了，柳氏娘子今日来送了些新采的竹笋，说给大人尝尝鲜。”
苏墨走到门口，见院角放着个竹篮，里面的竹笋带着露水，旁边还有张纸条，是柳氏的字迹：“青竹新笋，如君之节，愿大人常食之，守心守正。”
正看着，衙役来报，说城西破粮仓附近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，像是漕运的余孽。苏墨立刻起身，拿起那支残笔别在腰间：“赵虎，带捕快们走一趟！”
赶到城西时，那几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在粮仓后墙挖洞，洞里藏着几包没来得及运走的鸦片。见官差来了，他们拔腿就跑，却被早有准备的捕快们围了个正着。
“大人，这几个人招了，说要把鸦片运去江南，是之前船帮的漏网之鱼！”赵虎押着俘虏过来，“他们还说，下游的暗线在芜湖码头，有个叫‘黑鸦’的人在管。”
苏墨点点头，让人把俘虏押回大牢，自己则往青竹崖方向去。崖下的青竹苗已长到半人高，叶片翠绿，风一吹，沙沙作响。他蹲下身，摸着石头上那个“清”字，轻声道：“沈秀才，余党抓到了，下游的暗线也有了线索，你放心，这青竹溪的水，只会越来越清。”
夕阳西下，苏墨往回走，路过青竹溪时，见几个孩童在溪边放牛，嘴里唱着新编的歌谣：“青竹溪，水清清，有个县令叫苏墨；破大案，抓贪官，百姓心里乐开花……”
歌声飘在溪面上，和竹香混在一起，漫过整个青阳县。苏墨摸了摸腰间的残笔，忽然觉得，这支笔不仅是沈文清的念想，更是他的初心——哪怕以后走得再远，也要像青竹一样，扎根在百姓中间，守着这份清澈，守着这份安宁。
回到县衙，苏墨把残笔重新立在砚台旁，提笔在纸上写下：“青竹不言，节在其中；为官不傲，民心在胸。”写完，他打开窗，让晚风带着竹香进来——这香气，会跟着他，守着青阳县，一年又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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