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。三年的时光,在这片被风沙侵蚀的古老土地上,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。
那座废弃的土堡,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破败模样。虽然从外部看依旧荒凉,但其内部却被巧妙地加固、拓展,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空间。训练场、药室、藏书阁(里面是姬无白凭记忆默写或系统兑换的各类典籍)、甚至还有一处引来了地下水的简陋浴池。
这一百人,便是姬无白庞大计划的基石。
训练是残酷乃至残忍的。
姬无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从系统兑换来的、适合不同体质的各类武功秘籍(《灵蛇步》、《敛息诀》、《分筋错骨手》、《夺命十三剑》残篇等)分发下去。他亲自示范,纠正动作,要求极其严苛。每日天不亮便是负重越野、对抗搏杀,午后学习潜行、伪装、下毒、暗器、密写等各种技巧,晚上还要学习各国语言、风俗、贵族谱系、朝堂结构……
完不成任务,或是稍有懈怠,等待的不是鞭挞,而是“牵机”毒性的提前发作演示——那足以让最桀骜不驯的刺头变成地上翻滚哀嚎的一滩烂泥。而表现优异者,则会得到解药、更好的食物、甚至是一两招更深奥的武功口诀。
恩威并施,冷酷高效。
姬无白如同一个最严苛的工匠,用痛苦、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作为锤凿,强行重塑着这一百块“材料”。
伤亡在所难免。三年里,有十几人因为训练过度、试药失败或是企图逃跑而被大漠吞噬。剩下的人,则在这地狱般的磨砺中,褪去了原有的青涩或麻木,眼神变得锐利、沉静,甚至带着一丝与姬无白相似的冰冷。
他们被赋予了新的代号,以“影”为姓,按照各自擅长的领域分为“魅”(以色事人,潜伏刺探)、“杀”(武力执行,清除目标)、“听”(情报收集分析传递)、“商”(经营产业,筹集资金)四部。
三年后的一个深夜。
土堡最大的厅堂内,火把猎猎作响。
八十七名“影”众无声肃立,气息沉稳,目光锐利,与三年前那些惶惑不安的奴隶判若两人。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,袖口绣着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云纹标记。
姬无白依旧是一身青衣,坐在上首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威压却愈发厚重深沉。他看着下方这些被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利器,眼神平静无波。
“三年之期已到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,“你们已非昔日蝼蚁。”
众人眼神微动,但无人出声,纪律严明。
“现在,是你们飞出这片大漠,去往更广阔天地的时候了。”姬无白继续道,“‘听’部先行,潜入中原各国以及周边邦国都城、重镇,建立据点,收集一切有价值的情报,尤其是关于京城、关于顾家旧事、关于漕运、关于齐王、关于……所有可能与我们目标相关的信息。渗透、潜伏、倾听,你们的耳朵,就是我的耳朵。”
“魅”部随后。你们的目标是各国的权贵后院、青楼楚馆、甚至是皇宫内苑。用你们的美貌、才智和手段,成为最受欢迎的玩物、最受信任的心腹、或是……最致命的毒药。我要知道那些高墙之内的秘密和丑闻。”
“商”部跟进。以西域特产、珠宝、药材为起点,建立商行、车马行、酒楼、赌坊……任何能赚钱并能收集情报的产业。资金我会提供初期所需,我要看到它们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,成为我们耳目的延伸和资金的保障。”
“杀”部留守待命。继续锤炼你们的技艺,你们是最后的刀刃,不出则已,一出必见血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。
“记住你们的身份,记住‘牵机’之毒,记住我许诺的自由与财富。更记住,你们是我‘听风阁’的第一批基石。”
“听风阁……”众人低声重复着这个他们未来将效忠与归属的名字。
“出发吧。”姬无白挥了挥手,“如同春雨入夜,悄无声息。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,看到一张覆盖诸国的情报网络,初步成型。”
“是!阁主!”
八十七人单膝跪地,齐声应诺,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。随即,他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厅,融入外面的沉沉夜色,朝着不同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
短短数月之后。
中原某国都城,最负盛名的青楼“百花楼”,多了一位色艺双绝、却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,引得无数权贵子弟趋之若鹜。
江南繁华之地,一家名为“西域奇珍”的商号悄然开业,货物精美,价格公道,很快与当地富绅搭上了关系。
北境边关重镇,一个新来的皮货商人豪爽大方,与守军将领把酒言欢,称兄道弟。
京城某位官员府中,新买进的一个哑巴花匠,手艺精湛,深得夫人喜爱。
……
无数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点,如同雨后春笋,在各国各地悄然出现,然后凭借着姬无白提供的资金、技术和背后那套严密的单向联系体系,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、交织。
一张无形的、庞大的网,正在姬无白的遥控下,于黑暗之中缓缓铺开。
他依旧坐镇西域土堡,如同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,通过一道道加密的密信,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,并下达着各种指令。
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,但它燃烧的方式,已经从不顾一切的疯狂,变成了冰冷而精准的布局。
她在等待,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,等待情报网络足够深入,等待那给予致命一击的最佳时刻。
听风阁之名,虽尚未显于世间,但其阴影,已开始悄然笼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