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林砚之是被扫雪的声音吵醒的。他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，看见沈知遇正拿着扫帚清扫客栈门口的积雪，米白色的毛衣沾了层薄雪，远远看去像个圆滚滚的雪人。阳光刚爬上山顶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落在雪地上，暖得晃眼。
“早。”沈知遇抬头看见他，挥了挥手，扫帚上的雪簌簌往下掉。林砚之赶紧下楼，接过他手里的扫帚：“我来扫，你去准备早饭，总不能让客人干活。”沈知遇笑了笑，没推辞，转身进了厨房。
客栈的厨房是老式的土灶，沈知遇正往锅里倒米，听见脚步声回头：“红薯粥要煮久点才糯，你先坐会儿，桌上有腌萝卜，你可以先尝尝。”林砚之走过去，拿起筷子夹了块萝卜，脆生生的，带着点微辣，很开胃。他靠在门框上，看着沈知遇蹲在灶前添柴火，火光映得他侧脸泛红，连耳尖都透着暖。
早饭是红薯粥和煎蛋，沈知遇把剥好的鸡蛋推到林砚之面前：“山里没什么好东西，你将就吃点。”林砚之喝了口粥，红薯的甜混着米香，暖得胃里发颤。他抬头时，看见沈知遇正盯着他笑，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，林砚之赶紧低下头，假装专心喝粥，耳尖却悄悄红了。
进山的路不好走，沈知遇找了两双防滑的棉鞋，又给林砚之递了根木棍：“前面那段路有冰，拿着拄着，别摔了。”林砚之接过木棍，指尖碰到沈知遇的手，这次两人都没躲开，只是对视了一眼，又迅速移开目光，空气里好像飘着点甜丝丝的气息。
山里的雪景比想象中更美。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雪，像开了满树的白花，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，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砚之拿着速写本，时不时停下来画画，沈知遇就站在旁边等他，偶尔指给他看藏在雪地里的松鼠——小家伙抱着松果，在雪地上蹦跶，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。
“前面有个观景台，从那里能看见整个山谷。”沈知遇领着林砚之往山上走，走到一半时，林砚之脚下一滑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，眼看就要摔倒，沈知遇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腕。
林砚之的体重都压在沈知遇身上，两人贴得很近，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，像擂鼓似的。沈知遇的手很有力，攥着他的手腕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衣袖口传过来，烫得林砚之的皮肤发麻。他站稳后，刚要道谢，就看见沈知遇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沈知遇赶紧收回手，挠了挠头：“小心点，这里的冰最滑。”
观景台在半山腰，是用木头搭的，站在那里往下看，整个山谷都被白雪覆盖，像一块巨大的白玉，连远处的山尖都裹着雪，朦胧得像仙境。林砚之拿出速写本，快速勾勒着眼前的景色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山里格外清晰。沈知遇站在他身边，安静地看着他画画，偶尔帮他扶一下被风吹得翘起来的画纸。
“你画得真好。”沈知遇轻声说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速写本上的线条，“这里的山，你画得像活的一样，好像下一秒就能听见风吹过树林的声音。”
林砚之抬头，看见沈知遇眼里映着山谷的雪景，亮晶晶的。他突然想，要是能一直这样，和沈知遇一起看雪、画画，一起在山里待着，好像也不错。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他压了下去——他只是来寻找灵感的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？
下山的时候，两人走得很慢。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，一串深，一串浅，紧紧挨着，像分不开的影子。林砚之忽然问：“你在这里住了多久？”
“两年了。”沈知遇说，踢开脚边的小石子，“爷爷走后，我就回来守着客栈，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多游客，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、看星星，很热闹。冬天就只有我一个人，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孤单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林砚之看着他的侧脸，心里突然软了一下。他停下脚步，认真地说：“以后冬天，我可以来陪你。”话一出口，他自己都愣了——他明明只是来山里找灵感的，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？
沈知遇也愣了，转头看着他，眼里带着惊讶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：“真的吗？你不会觉得山里无聊吗？冬天除了雪，没什么好玩的。”
“不会。”林砚之摇头，目光落在沈知遇的眼睛上，“和你一起，就不无聊。”
沈知遇的脸瞬间红了，他赶紧低下头，盯着雪地里的脚印，声音细若蚊蚋：“好，那我等你。”
那天晚上，客栈里又来了几个游客，是被困在山下的一家三口。男人扛着大包小包，女人抱着睡着的孩子，脸上满是焦急。沈知遇赶紧迎上去，帮他们拿行李：“别着急，还有房间，我去烧点热水，你们先暖暖身子。”
林砚之也跟着帮忙，洗菜、切菜，和沈知遇在厨房忙碌。沈知遇炒青菜时，林砚之就帮他递盘子；沈知遇熬汤时，林砚之就帮他看着火。两人配合得很默契，不用说话，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。晚饭时，游客的孩子捧着碗，大声说：“叔叔，你们做的菜真好吃！比妈妈做的还好吃！”
女人笑着拍了拍孩子的头，对沈知遇和林砚之说：“麻烦你们了，本来还担心要在车里冻一晚上，没想到能住这么暖和的客栈，还能吃到热乎饭。”沈知遇笑着摆手：“应该的，出门在外都不容易。”他转头看向林砚之，眼里带着笑意，“主要是林砚之帮忙，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林砚之看着沈知遇的笑容，心里暖暖的。他忽然觉得，这座偏远的山，这个小小的客栈，因为有了沈知遇，变得格外亲切，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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