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踹开家门时,玄关的镜子里闪过一抹浅蓝裙角。宋柠伊正在厨房熬汤,香味混着她手腕的红绳铜铃响,每一声都像在凌迟我的太阳穴。
"小伊,陈同学说你最近总在实验室待的很晚,我给你熬了汤,快来尝尝。"
"闭嘴!"我掀翻调料架,八角滚进她来不及缩回的掌心,"凭什么我们长得一样,他却能一眼认出是你,腕间的铃,连呼吸频率都刻进DNA?"
暴雨在窗外炸响。我抓起书包冲进雨幕前,看见她扶着料理台发抖的指尖——那是去年替我挡开水留下的永久性神经损伤。
我蜷缩在便利店冷柜后的阴影里,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,左眼又开始刺痛。三十七条未读消息里混着陈景笙的陌生号码:"你姐在实验楼后的巷子..."
玻璃门被狂风撞开时,雨丝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。我跌跌撞撞冲进雨幕,帆布鞋踩碎了姐姐今早塞进我书包的中药香囊。
混着泥土的当归气味中,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——那频率与三个月前躲在器材室偷看陈景笙解题时一模一样。
肖沫的弹簧刀刺穿第三根肋骨时,宋柠伊的手机屏保正亮起——那是我举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微笑的照片,阳光在镀金底座折射出刺眼的光斑。
刀尖穿透的浅蓝校服下,淡金色胎记在血泊中泛着诡异的光。
我走进警察局,看着坐在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的肖沫。
"怎么...是你?"肖沫的蛇骨耳钉在暮色中颤抖,她盯着我锁骨处的纹身,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锁骨处没有纹身。
难怪刀尖入肉三厘米才惊觉异常:那个她的棒球服散发着茉莉花香而不是浓烈的香水味。
“都怪你,明明我可以保送的,是你举报我,所以才把你姐姐认成是你。”肖沫嘶吼着,感觉想立刻冲过来掐死我。
我想起来一个月前的考试,我无意间看见肖沫和旁边的男生传纸条,所以就举报了他们。
没想到回旋镖扎在了姐姐身上而不是我。
一周之后,我和父母走进法庭,法庭穹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眩晕。
肖沫转动腕间镣铐,蛇骨耳钉在投影光里淬毒:“我盯着那个高马尾冲进巷子,棒球服、帆布鞋,和你撕我卷子时一样嚣张。”
检察官举起染血的美工刀——刀柄刻着我的名字缩写,刃口残留的金箔与姐姐修补的蓝闪蝶翅脉完全吻合。
旁听席传来母亲崩溃的呜咽,她腕间姐姐的银镯撞在栏杆上,内圈“小伊3.2kg”的刻痕正在变形。
“捅进去时她居然在笑!”肖沫的癫笑刮擦着大理石地面。监控录像最后三秒放大:宋柠伊用染血的指尖在墙面画出∞符号,那是我所有竞赛编号的尾数。
庭审结束,肖沫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。
她的父母跪在花岗岩地面上,将沾着机油的指甲抠进地缝:"宋总,厂里说能赔十年……"
母亲的高跟鞋碾过他递上的存折:"这点钱,还不够我们家柠伊学钢琴的钱。"
……
停尸房的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。母亲戴着宝格丽墨镜,染着车厘子色美甲的手掐着我的脖子,嘶吼:"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!为什么是姐姐!"
我看着歇斯底里的妈妈,左眼疼痛得更厉害了。
“不行,必须转学,你爸爸的公司要上市了。”她腕间的百达翡丽镶钻表带刮花冰柜,倒影里映出父亲正在通话的侧脸:"对,双胞胎意外身亡……只剩小女儿。"
机场的玻璃幕墙外,暴雨将波音787的机翼冲刷成流泪的金属蝶。
我隔着GUCCI墨镜注视航站楼电子屏,母亲正在VIP通道口与海关人员争执——她坚持要把姐姐的骨灰盒装进铂金包过安检。
"宋南伊。"
陈景笙的白衬衫被雨水浸成冷灰色,金丝眼镜链缠着半片蓝闪蝶标本,他呼吸间溢出的福尔马林气息。
我摘下墨镜看着他,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眉骨上,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,他好像要说什么,却被妈妈打断。
“南伊!”
母亲染着车厘子色的指甲拉起我的手:“航班要关了!”她宝格丽耳环勾散的碎发间,我看到了她有了几丝白发。
我边走边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陈景笙,朝他挥挥手说了再见。
新别墅的落地窗外飘着苏富比拍卖行的直升机轰鸣。我撕开从老宅运来的密封箱,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蓝闪蝶标本和十七岁那年姐姐送给我的礼物,一枚猫爪形状的胸针。
管家惊慌的脚步声传来:"小姐,您父亲上财经头条了……"
电视屏幕里,记者提问父亲是不是有两个女儿,父亲站在电镀厂废墟前,阿玛尼西装沾着锈渍:"集团将投资生态修复项目。还有,我最后在声明一遍,我只有一个女儿。"
镜头扫过他腕间的江诗丹顿,表盘镶嵌的蓝宝石正泛着与姐姐胎记相同的淡金色。
暴雨击打在玻璃上,我的左眼突然灼痛……
再次醒来是在医院,我感受到左眼的灼痛已经没有了,只是遇到福尔马林挥发气体时瞳孔会不规则收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