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进窗户时,安迷修才发现雷狮趴在床边睡着了。
他的骑士模型被雷狮攥在手里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底座的“勇者无畏”,呼吸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安迷修借着台灯的光打量他——睫毛比平时看着更长些,鼻梁上还沾着点下午套圈时蹭到的灰尘,明明是副桀骜不驯的样子,睡着时却乖得像只收起爪子的猫。
绷带已经松了些,安迷修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,雷狮却猛地攥紧了,嘟囔着“别乱动”,眼睛都没睁。他只好作罢,任由对方握着,指尖能感受到雷狮掌心的温度,还有那层常年握武器磨出的薄茧。
墙角的座钟敲了八下,外面传来邻居家的饭菜香。安迷修肚子“咕噜”叫了一声,刚想悄悄挪下床找吃的,雷狮突然醒了,眼神还有点迷糊:“饿了?”
“没、没有……”安迷修有点不好意思,却被雷狮一把拽起来。“走,吃饭去。”雷狮顺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不由分说地披在他身上,“我订了烤鱼,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。”
烤鱼摊在巷尾,老板正用炭火烤着鱼,油脂滴在炭上“滋滋”响,香气能飘出半条街。雷狮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,接过两条烤得金黄的鱼,还不忘多加了份安迷修喜欢的柠檬汁。
两人坐在摊边的小凳上,雷狮把鱼刺挑干净才递给他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安迷修嘴里塞得满满的,抬头时看见雷狮正看着自己笑,嘴角还沾着点酱汁,像只偷腥的猫。
“你也吃啊。”他含糊地说,伸手想替雷狮擦掉酱汁,指尖刚碰到对方的嘴角,雷狮忽然偏头,轻轻咬了下他的指尖。
安迷修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,脸颊瞬间烧起来。雷狮低笑着舔掉嘴角的酱汁:“谢啦,安大骑士。”
回去的路上,晚风带着点凉意。雷狮把外套脱下来,披在两人肩上,手臂顺势搭在安迷修的肩膀上,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。“冷不冷?”他低头问,气息扫过安迷修的耳廓。
“不、不冷……”安迷修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,却没躲开。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,肩并肩靠在一起,像幅被拉长的剪影画。
快到楼下时,安迷修忽然停下脚步:“雷狮,你今天……为什么要跟老板说‘两串烤鱼,其中一串多放柠檬汁’啊?”他记得雷狮明明不喜欢太酸的。
雷狮挑眉,忽然弯腰凑近他,声音压得很低:“因为某人上次吃烤鱼,偷偷往鱼上挤了半瓶柠檬汁,酸得直皱眉还说‘正好’啊。”
安迷修愣住了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当时他们刚执行完任务,累得坐在路边吃烤鱼,他随口说喜欢柠檬汁的味道,没想到雷狮居然记住了。
“你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。
雷狮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忽然笑了:“怎么?感动了?”他伸手揉了揉安迷修的头发,“下次想吃什么,直接说。不用藏着掖着,我又不是不给你买。”
回到病房时,护士正好来换药。看着雷狮熟练地帮他调整姿势,又在护士走后拿起药棉,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手臂上残留的药水,安迷修忽然觉得,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。
雷狮收拾药箱时,安迷修忽然轻声说:“雷狮,谢谢你。”
雷狮的动作顿了顿,回头看他,眼底带着笑意:“谢我什么?谢我给你买烤鱼,还是谢我咬了你的手指?”
“都有……”安迷修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还有……谢谢你一直陪着我。”
雷狮走过来,在他床边坐下,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:“笨蛋,我不陪着你,难道看着你把绷带系成蝴蝶结吗?”
安迷修被他说得脸红,却忍不住笑了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温柔得像一层纱。
“对了,”雷狮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,“给你的。”
盒子里是枚银色的戒指,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狮子头,做工算不上精致,却看得出来很用心。“上次套圈赢的奖品,老板说是什么‘守护戒指’,听着挺傻的,不过……”雷狮挠了挠头,难得有点不好意思,“戴着玩呗。”
安迷修拿起戒指,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小狮子头,忽然抬头,认真地看着雷狮:“雷狮,这个戒指……是一对吗?”
雷狮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,无名指上果然戴着枚一样的戒指,只是上面刻着的是个小小的骑士剑。
“因为……”安迷修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,大小刚刚好,“我感觉,它本来就该属于我们。”
雷狮看着他手上的戒指,又看看自己的,忽然低头,在安迷修的戒指上轻轻吻了一下。“嗯,”他说,声音温柔得像晚风,“本来就是。”
月光下,两枚戒指反射着细碎的光,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星。安迷修靠在雷狮的肩上,听着他平稳的心跳,忽然觉得,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——不过是有人记得你喜欢的味道,有人陪着你处理笨拙的伤口,有人把一份小小的心意,藏在一枚不算精致的戒指里,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动人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座钟的滴答声,和两人轻轻的呼吸声,交织成一首温柔的夜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