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云沉沉地压在山谷上方,宛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,随时准备将世间的一切吞噬。老弗林特领着仆从们完成搜刮蜡笔的任务后,那堆焚烧蜡笔的灰烬仍冒着缕缕青烟,似是在为莉莉安破碎的幻想默哀。加百列站在山坡高处,俯瞰着那片焦黑,莉莉安绝望的哭嚎仿若还在耳边回荡,但他神色未动,只是将斗篷紧了紧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烦乱隔绝在外。
没了蜡笔的莉莉安,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,瘫坐在柴房门口,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,空洞的眼神里再也不见往日倔强的光。她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攥蜡笔的姿势,指缝间残留的蜡屑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而黯淡的光。
就在此时,净化区方向猛地爆发出一道刺目白光,犹如一颗失控的流星在山谷边缘炸裂。加百列瞳孔骤缩,眼神瞬间锐利如鹰,他清楚,这绝非普通的净化仪式,那光芒中蕴含的狂暴力量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数倍。
“伯爵,这……”老弗林特慌慌张张地跑来,脸上写满了惊恐,连帽子都歪到了一边。
“是天使的‘净化过载’。”加百列语气冰冷,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字句,“他们在不计后果地消耗力量,必定有所图谋。”
随着白光如潮水般扩散,惨白的身影从净化区蹒跚而出。那些被净化的人类,身躯扭曲得好似融化的蜡像,白色粘液从关节处不断淌落,在地面拖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他们动作机械而僵硬,朝着山谷缓缓逼来,宛如一群被死亡操控的傀儡。
莉莉安被这阵骚动吸引,挣扎着起身,踉跄地走到铁丝网边,双手死死抓住生锈的铁丝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如雪。她的目光急切地在那些惨白身影中搜寻,嘴里不停地喃喃着:“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
加百列冷眼旁观莉莉安的互动,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与心软,只有冷漠的审视。他清楚莉莉安的父亲大概率就在这群怪物之中,但他并未有任何表示,只是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骨戒,让那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,用疼痛提醒自己身为恶魔的铁石心肠。
怪物群在山谷边界戛然而止,它们空洞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山谷内部,仿佛在等待着某种未知的指令。突然,为首的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,那声音划破寂静的长空,如同利刃般刺进每个人的耳膜。其余怪物瞬间响应,如同一股汹涌的白色潮水,不顾一切地疯狂冲击着山谷的边界。
“伯爵,防御……”老弗林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。
加百列面色一沉,眼中狠厉之色大盛,毫不犹豫地下令:“立刻启动防御符文,通知所有守卫,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防线,若有懈怠,军法处置。”他心里明白,一旦防线被冲破,山谷将瞬间沦为人间炼狱,而莉莉安,这个刚刚失去蜡笔所代表的虚妄希望的孩子,也将在残酷现实的狂风暴雨中被彻底碾碎,不过,这与他无关,他只需守护好自己的领地与规则。